“你笑什么？”尹若灵见段鸢笑，就有不好的预感。
段鸢在笑尹若灵傻。
“刚刚若灵郡主提到了一点，那就是我是习武之人，坐在护栏上怎么可能轻易掉下去？就算是被人不小心撞一下，顶多是晃一晃。
“但是若灵郡主的‘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可是直接将我从离水面四尺的护栏上撞跌落了呢，可若灵郡主又说自己不过是踉跄了一下，站不稳才撞到的我，并不是摔倒扑到我身上。
“就只是踉跄了一下撞到我的力气并不大，我又是面对着若灵小姐而坐，并非毫无防备，若灵郡主还是不小心把我撞下护栏，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是我自己坐不稳？”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议论声更大了，在场的不乏武将世家，就算不是武将也学过基础的骑射，他们怎会不知道习武之人根本就没有坐不稳之类的说法。
习武之人下盘要稳，段鸢虽然荒谬，但从未有人质疑过她的实力，那是真真切切上过战场的人，不可能坐不稳。
如今尹若灵和小红面对段鸢的盘问回答错漏百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尹若灵是故意将段鸢推下水的，而且是在段鸢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若是段鸢有防备，尹若灵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是推不到的。
尹若灵将人推下水之后，还反过来用这件事在厅上企图污蔑段鸢，以前他们最多觉得这位郡主刁蛮跋扈，经历过今天的事才发现她还心思歹毒。
看着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逐渐带着恶意和忌惮，尹若灵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对她大好的局势，被段鸢三言两语就扭转。
“你、你胡说八道！”尹若灵急得大喊。
“我可没说什么，上面总结出来的信息不都是若灵郡主和小红自己回答的吗？难不成若灵郡主要推翻之前的口供？”段鸢讲了那么多有些口渴，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又倒了杯茶。
“真是不成样子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左丞之女也不过如此……”
尹若灵听到这句小声的议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那股刁蛮劲又上来了，她可是左丞之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有人都要顺从于她，推一下段鸢怎么了？段鸢不还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我就算推了你一下怎么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还对一个无辜的婢女下手呢，段鸢你心狠手辣迁怒于人！”尹若灵指着段鸢大骂。
哪里还有半点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市井泼妇。
段鸢现在想收回之前认为尹若灵口才和脑子都有成长的想法，尹若灵还是蠢。
如果尹若灵咬死是不小心推的她，就算真相人们心里都清楚，却也不会拿到明面上说。
现在她这么一说就是亲口承认故意推人下水了，事情是她有错在先，所以段鸢后面做什么都不过分。
但她偏偏还要拿后面段鸢罚她的丫鬟说事，这就有种自己不好过也要拉着人一起沉沦的意味了，感观十分不好。
见到段鸢不说话，尹若灵有种占据主导地位的得意，“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迁怒我家丫鬟是事实吧？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也给我家丫鬟道歉！”
这点段鸢没得狡辩了吧？跟个丫鬟道歉也够她丢脸的。
段鸢沉默了，说到这件事有点棘手，如果要好好掰扯，那就要叫茱萸前来对峙，但茱萸是奉命带她去换衣服，陈溪叫人给茱萸带的话，那肯定是小先生的意思了。
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人们会怎么说？九皇叔时刻监视着府中小姐的动向？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宅院中家主在各处都留了眼线，但是传出去终归是对慕容洲不好。
况且慕容洲平常不近女色，突然这么关心她，她一落水就为她准备衣裳，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和慕容洲就是单纯的师生之情，对她多有照应。
不知道的人肯定要传出什么闲话，她自己就算了，说她的闲话本来就不少。慕容洲给她准备衣服原本是好意，她怎么还好意思让慕容洲遭人议论？
这件事她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反正她名声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才多大点事。
没人看到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小红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她早就猜到段鸢不会叫茱萸来对峙，所以没有说出跟茱萸发生口角的事情。
她以前就知道段鸢是什么样的人，爱打抱不平不将自己的婢女当下人看，今日也是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王府丫鬟出头。
像她这样讲义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透露九王爷命人为她找了更换衣裳的事。
她也曾羡慕过小小有这样一个主人，但是谁叫她惹了自己呢？她是个丫鬟又如何，今天就看一个郡主怎么给她道歉。
段鸢的沉默让人误以为她是默认了，田梦也回过头看自己的孩子，段鸢只是对她苦笑了下。
田梦无奈地叹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那种会迁怒于人的人，平常牙尖嘴利的袅袅不将这件事说出来，只怕还有什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隐情。
作为母亲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负，她刚想开口，身旁就传来洪亮的声音。
“道什么歉？要说道歉也是若灵郡主先给我儿道歉，今日若不是我儿会武，岂不是就被推到水里去了？若是我儿再不会水的话，掉下去岂不是要淹死？
“明明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死丫头还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想坏我儿的名声，你们看她哪有半点悔过的意思？还想让我儿给她的丫鬟道歉。
“要我说我儿就是脾气好，换做是我当场就两巴掌抽过去，让这胡乱攀诬的主仆俩长个教训！”
段雄越说越上头，原本还装模作样叫尹若灵郡主，骂到最后干脆不装了，连死丫头都叫得出来。
段家其他人默默低下头，但都是在憋笑，虽然不好听，但是他们阿爹说得对极了！
段鸢当初能在京都横着走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自己横是一个原因，家里人袒护是另一个原因，反正别人想告状也不知道该往哪告。
厅中鸦雀无声，京中人都知道段雄勇，却也没想到这么勇，敢这样骂左丞之女，除了段雄应该没谁了。
那些朝中官员们是佩服段雄的，那些小姐则羡慕段鸢有这么好的父亲，换做他们父亲为了仕途根本就不会为了她们跟尹家杠上。
尹若灵脸色通红，她长这么大哪里被这么辱骂过，刚想骂回去，另一道严厉的声音也响起。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还不过来坐好！”
左丞尹书易终于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