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焓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莫名让许云峰生出一阵恐惧。
他目露惊恐地看向江一焓: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未知的不确定让许云峰冷静不了。
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跑。
江一焓寒眸一凛,抄起旁边的木椅朝他扔过去。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许云峰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前屈,趴在地上。
一时的酥麻感,让他想站都站不起来。
绝望的感觉袭来,顷刻间将他包围。
下一秒,他的跟前罩下一抹黑影。
江一焓步伐轻缓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好整以暇道:
“跑啊?怎么不跑了?”
许云峰面色颓唐。
他想跑,也要他跑得了啊!
见他不开口,江一焓双手环胸,又接着说:
“看来是跑不了了,那接下来就换我了!”
明明还是先前稚嫩的声嗓。
但那话中潜藏的冷意,听在许云峰耳朵里,却让他从头到脚感觉冰凉。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祈求地看向江一焓,想要求饶。
可惜江一焓压根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攥紧的手掌,朝着他的下巴就是向上的一记勾拳。
“啊……”
许云峰痛呼出声,没等做出反应。
回旋踢,扫堂腿等一连串进攻性的招式已接连落下……
每一招的力道都刚猛有力,丝毫不逊色于常年练武的成年人。
待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许云峰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只有不断传来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一股股从尾椎骨蔓延开来的酥麻疼痛四散开来,漫至全身。
提醒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许云峰无力地趴在地板上。
脑海里除了后悔,再无其他……
若早知晓,贪图钱财替秦雅薇做事的后果,是给自己引来这么大一尊瘟神。
那他打死也不会见钱眼开。
更不会在五年前,秦雅薇抱走孩子,占为己有后。
将那刚生产完的女子投入海里,毁尸灭迹。
结合近日来遭遇的种种厄运。
向来不信鬼神的许云峰也禁不住生出怀疑,这一切,怕不是他五年前犯下恶行,一尸三命的报应……
等等——
一尸三命!
电光火石间,许云峰突然明白。
他为什么会绑错人,面前这个小男孩又怎么会和那个邵家小少爷那么像了。
因为……
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胞啊!
“我、我知道了,你就是五年前那女人肚里的小孩!”
也就是说——
当初他把麻袋扔进大海后,那个女人并没有死……
想明白这点的许云峰突然在绝望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抬起头,未等小男孩开口,便面色急切道:
“我、我把五年前的事全都告诉你,但你得放了我——”
许云峰开出条件,目光恳切地看着江一焓。
五年前帮秦雅薇毁尸灭迹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那女人的长相。
反正不管好看与否,终究是个将死之人。
这也是为何,秦雅薇再次让他绑架江暖棠的孩子时,他没有认出她的原因。
实在是,谁也不会想到。
一个刚经过生产过的女人,在被连人带孩子扔进海里后,还能平安生还。
这其中,多多少少带点玄学。
也因此……
许云峰看向江一焓的目光愈发炙热。
眼下他穷途末路,能给予他一线生机的,唯有面前这个险些被他害死的小男孩。
江一焓倒没想到这个绑匪会认出他,还知道五年前的事情。
不过也不难解释。
毕竟是给秦雅薇做事的人,估摸着能与她臭味相投的人本就不多。
只是……
仅凭这点事情,就想从他手中安然脱身。
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你觉得你有资格同我谈条件?”
江一焓眉目轻敛,墨澈的黑眸如冰窖般森寒,让许云峰许久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伸直脖子,斗胆道:
“你如果不答应,那我就算死,也要带着这些秘密下地狱!”
许云峰迎视江一焓,明明怕得要死,却仍面色坚定。
他知道,这时候比的就是耐力。
一旦他率先败下阵来,那便只有让对方随意拿捏的下场。
所以,他不能慌……
许云峰屏息凝神,下一秒,男孩拎起他的领口,从牙缝中吐出一句:
“我这人最讨厌有人威胁我。”
沉郁的嗓音凉如冬水,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
许云峰本就是兵行险招,这会更觉自己是踩在钢丝线上。
稍不留神就会摔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他感到痛苦万分。
却又无法消解,只能强忍着窒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不、不是威胁……我、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许云峰费力解释。
也不知道对方信了没有。
说完后,他的呼吸并没有立马得到自由。
相反……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男孩抿着薄唇,静静凝视着他。
随着时光消逝,许云峰脸上的血色,仿若被抽光,只剩下惨白。
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感觉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足困难……
狡兔单手插兜,靠在窗边,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看到小孩在对方说完话后,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手中的人因严重缺氧,而张着嘴,白眼微翻。
狡兔才皱了下眉头,准备出声制止。
小孩已经松开手,后退一步,身量不高,一双墨瞳却居高临下地看着许云峰道:
“我可以放过你,但你说完后要自己去自首,否则的话,我也不在乎地狱是不是多一只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