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康帝咄咄逼人的问话,谢远不为所动。
他倒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于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年轻的司徒将这一杯酒倒在脚下。
“这一杯酒,敬青天。接下来说的话皆非在下所愿,还请青天见谅。”谢远将这一杯酒倒完,随后扭头看向太康帝,微微一笑,“在下愿为陛下之臣子。”
众人:“!!”
这不明摆着打太康帝的脸吗。
谢远也太大胆了吧。
太康帝的脸色沉了下来:“谢远,你便这么不怕死?”
“陛下此言差矣。谁人不畏阎王爷。”谢远微微一笑,
“生老病死是死,战死沙场是死,苟且偷生是死——人逃不过死之一字,怕死如何,不怕死又如何?”
“那你为何不愿做朕之下臣?”太康帝眯起眼睛。
“因为陛下未得民心啊。况且,有些位置不是您想坐便能坐上去的。”谢远继续笑。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论精准踩雷,还得是谢远啊。
太康帝哂笑:“好你个谢远,竟敢口出狂言!你不是想死吗,朕成全你!来人,将谢远给朕拖下去枭首,城门暴尸三日,抛乱葬岗!”
早已等候于外面的将士立刻入内,准备压住谢远朝外走去。
卢仲目光一动,准备说话,忽闻一道凌厉的声音从外传来——
“我看谁敢动他!”
话音落下,一道马儿嘶鸣声从殿外传来。
众人纷纷朝外看去。
殿外不知几时出现一片黑甲卫,将此处团团围住,一个少年鲜衣怒马而来。身下照夜玉狮子直冲大殿,手上一杆长枪稳稳地扎进太康帝脚跟之前。
少年带着黑甲卫冲进大殿,一群围住那片将士,一群将所有的大臣赶到一边,而后大步流星走向谢远,朝他俯首作揖——
“主公,建康城已遵照您意,全部被属下掌控!太康帝一党将士,皆以伏诛!”
随后冷冷看向高座上面如土色的某人,脸上露出一抹哂笑。
“某些人的帝王梦,也要到此为止了。”又一道声音传来。
门口,一个羽扇纶巾的公子慢慢走进来,笑眯眯朝着谢远作揖,
“崔珩救驾来迟,还请主公见谅。”
来人正是霍去病与崔珩。
霍去病奉命离开建康,却并没有去边疆,而是奔赴扬州,将霍氏二十万黑甲卫全部调走,从水路暗中直奔建康。
与此同时,崔珩又将所有寒门子弟与吴姓士族子弟联合起来,准备一同推翻太康帝。
于是谋划许久,遂有今朝一幕。
意识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被将士们押下来的太康帝望着谢远,面色十分难看——
“谢远,你早便算到我会弑君夺位,你也早便暗中谋划好了这一切?”
“然也。”谢远笑眯眯开口,“下官方才便说过了,有些位置,不是您想坐便能坐上去的。”
随后抬了抬手,太康帝和其一众党羽便被倾数关进天牢之中。
大军撤离,偌大殿宇之上只剩下谢远等人。
崔珩看向高座上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崔泫之,朝她招了招手:“十一过来,我们回家了。”
听到阿兄的招呼,崔泫之红着眼睛脱下一身凤袍,露出一袭麻衣。
姑娘奔到崔珩怀中,狼狈地大哭起来。
久久不闻援军前来,她差点以为谢远是哄她的,也差一点以为今日就是师傅的死期了。
崔泫之本想着谢远被当场枭首后,她伺机取了太康帝的狗头,随后自刎于大殿之上。
听罢崔泫之的话,崔珩目光一动。
好在援军及时赶到,不然差点就见不到他的小妹了。
“好了不哭,我们回家。”崔珩抚了抚崔泫之的头,温声开口。
谢远宽抚了两句,随后看向被霍去病五花大绑的卢仲。
卢仲盯着谢远,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
所以算来算去,最后他还是败给了谢远。
他始终都比不上谢远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谢远看了一眼卢仲,缓缓开口,
“你给桓三郎送的问仙丹,是什么药?”
在被关进宫中后,他便利用仅剩的人脉调查桓风一事。
随后查到了卢仲身上。
“五石散。”卢仲咧嘴一笑。
“你撒谎。老实交代,我可饶你一命。”谢远眯起眼睛。
头一次被谢远用这么凌厉的眼神盯着,卢仲的后背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记忆中那个素来温和的少年郎,好像在这一刻不复返。
不对,不复返的不只是谢远。
卢仲忽然苦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眼角竟隐隐溢出了泪水。
须臾后,他慢慢敛起笑容,望向谢远,面色淡淡——
“那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并感觉异常兴奋的药,并不能缓解头风,反倒能要人性命。尤其是……在行那种事之后。”
他算计不了谢远,但一个桓风他还是能算计的了的。
桓风,这个权倾一时的年轻太宰——
他的命要到头了。
谢远瞳孔一缩。
这不就是……毒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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