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祁晏和洛尘已经率军赶来时,霍都督当即率军朝着玉门关赶去。
玉门关已无人看守,苍凉荒原上,这道关门显得分外孤寂。
谢远深深望着这座黄土堆砌的关门,伸手抚摸上那千疮百孔的墙壁。
岁月侵蚀之下,这里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战争痕迹了,但仍能感受到那张战争留下来的戾气。
“当年祁大将军的事我们颇有遗憾。我带援军赶到时,只来得及收走那些将士的尸首。祁大将军尸首未曾寻获,只找到他贴身携带的玉佩。”霍都督的声音蓦然响在耳畔。
谢远侧头,对着霍都督作揖:“还是要感谢都督将战士们的尸骨带回故里。”
在他那个时代,有些战士至今都长眠他乡,尸骨难归故里。
大军在玉门关安顿下来,很快就被驻守在凉州城的将士发现。
但是他们并为过多查看,反而将更多的兵力放到了南境。
当斥候将这个消息告诉谢远的时候,谢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当年东胡入侵凉州城,频频攻打玉门关,并不是偶然。
但这一切,还是得等到活捉了彭城王才能知晓虚实。
……
九月一日子时,祁晏与洛尘的大军抵达凉州南境。
斥候快马加鞭送信过去,等候数日的霍都督一声令下,两边同时攻打凉州,因为琅琊王刚愎自用,觉得只有十三万人马已经是足够的了,别人肯定不敢贸然打过来,便也没有从别的州调遣军力。
于是驻守在凉州境内的将士少而分散,且因为琅琊王要宴请自己分封的文武百官,所以又有一万人马在韩王府附近守着。
这正好给了众人一个偷袭的大好机会。
南境那边的将士们打得不可开交,王府内却在笙歌燕舞。
此时的琅琊王浑然不知,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驻守在凉州城北方的人看到玉门关来了一支军队,登时以为是外族要来了,连忙准备敲响警钟。
却不料旁边瞭望台上的将士给了他一个眼色:“我们这样卖力地守城,陛下却在王府里笙歌燕舞,坐拥美人在怀。为如此的君王效力,若是死了,我们也太不值得了。”
那哨兵一愣。
对哦。
他们家里还有老母呢,都还没给老母尽孝,尽个屁的忠啊。
念及此,他们对视一眼,传令命人打开城门。
霍家军都做好强攻的准备了,忽然看到守城的将士打开城门,缴械倒戈。
“古人云凤择良木而栖,我等虽非凤,却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司马安沉溺温柔乡,不理朝政,任手下人屠杀百姓——如此暴君,委实不配我等追随!”
带领将士倒戈相向的是个看着十分斯文的人,他两手捧着虎符,对霍都督和谢远等人俯首。
有斥候认出来这是琅琊王旁边的心腹谋士。
原来,这谋士因为觉得跟随琅琊王无望建功立业,又如此刚愎自负,便决定向即将打进来的霍都督他们投诚。
在知道霍去病的进攻路线后,他便算准了霍都督他们会从玉门关那里打过来,和祁晏等人夹攻凉州,直取凉州城。
遂早早率人等候于此。
霍都督知晓之后,眯了眯眼睛。
“既然缴械投诚,那便不杀吧。还请这位郎君引个路。”谢远作揖。
“喏。”
很快,在这谋士的带领下,霍家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整片两州。
那些将士知道再打无望,便也缴械投降。
丑时,大军包围整座凉州城。
彼时的琅琊王,仍旧沉溺在温柔乡。
等察觉到外面情况不对,已经太晚啦。
宫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扑进来的寒风吹的宫内烛火一阵恍惚。
琅琊王斜倚在龙椅旁,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发冠也不曾带,这般披头散发地看去,好似一个陷入疯魔般的人儿。
谢远和祁晏来时,侍女和侍卫早就跑了个精光,只有琅琊王一人坐在大殿,独自饮酒。
一口烈酒饮下,晚间的凉风吹走了这个男人一身的酒气。
琅琊王堪堪回神,眯着眼睛往门口看去,隐约是看到了两个少年进来。
“谁人闯入朕的大殿!朕的侍卫何在!”他似乎还没从自己的帝王梦中醒过来,扯着嗓子嚷嚷。
“你败了。”祁晏淡淡开口。
“我败了……我败了……”琅琊王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仰天大笑,眼角滚下一行泪来,
“我司马安一世精明,怎么可能会沦为败寇!”
“你也只是精明了几年而已,这些年的富贵荣华迷了你的眼和心智,再精明也不如当年了。”谢远温声,
“在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该想着会有今日的下场。”
琅琊王恶狠狠地盯着谢远,又盯着祁晏,忽然一愣,指着祁晏,哆哆嗦嗦开口——
“祁璟……祁璟——你回来索命了是不是。你不是我害的,你不要找我!”
一声惊雷响在长夜,照亮这个男人瞬间苍白的脸。
祁晏疾步上前揪住琅琊王的衣领,目光冷冽到了极致:“当年是谁人调换了兵器,谁人害的我阿父惨死战场?!”
琅琊王哆哆嗦嗦地说不知道,忽然间口吐白沫,两眼一番便不省人事了。
祁晏愣愣,下意识扭头看向谢远。
谢远走来搭上琅琊王的脉搏,须臾后朝他摇了摇头:“他服用了过多的五石散,这会儿意识涣散,再怎么盘问也问不出来的。等阿兄与我生擒彭城王和卢氏家主,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祁晏颔首,嫌弃地放开一身酒气的琅琊王。
也只能这样了。
史书载,大晋永康元年,九月一日,北伐首战大捷。
其中,霍小将军霍去病以一己之力,率三万轻骑歼灭琅琊王七万人,一战扬名中原,因此引来朝廷对霍氏一族的忌惮。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大军入主凉州后,迅速封锁消息,以至于境外无人知晓凉州已经易主。
遂诸王继续夜夜笙歌。
在整顿之后,霍家军即刻朝着并州进发,并很快拿下了同样守军并不多的河间王。
这样一来,最北方就只剩幽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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