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一女子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盯着黄铜镜中的自己。
旁边的侍女看着她,小心翼翼开口:“皇后娘娘,登基大典要开始了,陛下有令,请您出席。”
崔泫之不作答。
几日前,她被强行带进宫中。
要不是拿了师傅给的药迷晕了司马骏,她这会儿早就被欺辱了。
这司马骏无非就是想要她身后的崔氏势力。
清河崔氏为大晋第一士族,哪怕南迁之后,其门下子弟也是遍布天下——从前就有某些人眼馋这势力了,现在到了司马骏这里,也是一样的。
不过……想让她做他的皇后,也得看看崔氏答不答应才行。
在侍女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催促后,崔泫之抹上口脂,戴上珠冠,淡淡开口:“我崔氏族人,可来建康?”
“陛下说了,娘娘今日出席,必定能看到崔氏族人。您还能看到扬州刺史哩。”
“嗯,大婚当却扇,取我扇子来。”
侍女面上一喜,知道崔泫之是同意了,当即拿出早便准备好的大红凤凰团扇送了过来。
崔泫之乘上凤辇,被侍从抬出了长乐宫。
一道又一道的钟声与号角声在建康城响起。
这宣告着权力的更迭,宣告着新一代帝王的冉冉升起。
百姓们足不出户,看着满城红绫,内心说不上的复杂。
就在不久之前,这位新登基的太康帝,逼死永康帝和支持其的大臣,又杀了无数城中抵御的宿卫军——
满城的血腥味和尸骨,直到登基大典前夕才看看消失不见。
这样残暴的帝王,真的能给大晋带来盛世吗。
登基大典开始,太康帝带着文武百官祭祀天地。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曾经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卢仲。
是的,在太康帝登基后,卢仲便被拜为太宰,主持大局。
而原来的太宰桓风,则被囚禁在府邸中,成日沉溺酒色——据说呀,他至今都不知道建康城发生的大事儿呢。
大典旁边的高楼,谢远静静看着太康帝将崔泫之迎上高位,下方站着一群敢怒不敢言的崔氏族人。
见到崔泫之平安无事,他慢慢扭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我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卢仲微微一笑。
谢远走进屋中坐了下来,十分淡定地倒了一盏茶,小抿一口,随后定定望向前者:“我再说一遍,我谢远从来没有轻看任何人,也包括你卢仲。”
卢仲愣了愣,正要继续说话,见某人一脸云淡风轻地饮茶,将他的炫耀视若无睹,忽然生出一种无名状的挫败感来。
“做个选择吧,是效忠陛下,还是和桓风,还有那些寒门与庶民子弟一起赴死?”卢仲淡淡开口。
谢远抬头:“为何想杀他们?”
“他们如此低贱,焉能与我士族同路为官?”卢仲哂笑。
“七年前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谢远拨了拨茶盖。
卢仲一愣。
原来,他们已相识七年之久了吗。
“选吧,是死还是生。若是你不选,我来替你选。”卢仲敛起眉间怔忡,又开口问。
“你没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死。”谢远抬头,目光深沉,
“卢仲,你当真想好了要辅佐太康帝?他的真面目你看不清吗?”
“我说过,我要证明给你看,不是你谢远成就了我,而是我自己成就了我自己!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建立丰功伟业!”卢仲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羞恼。
谢远默。
彳亍。
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便无话可谈了。从今日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并非一路之人,我也不会辅佐太康帝。”谢远扭头望向窗外,不再看卢仲。
卢仲盯着谢远的背影,紧紧抿唇。
谢远,你宁愿赴死也不愿与我共同效忠新帝。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须臾之后,卢仲的声音愤愤传来——
“谢远,你真让人厌恶至极!”
而后摔门离开。
等到这一片安静了,谢远看了看天色。
要到晚上了。
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
入夜,新帝举办盛宴,邀请建康所有在朝官员赴宴,共同庆祝他的登基。
除了这些簇拥太康帝登基的朝臣之外,还有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人。
那便是谢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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