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整个大秦都欠那人一个人情
行不多时，田言两人便已经赶到了桑海城的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不愧是儒家之地，雕阁飞檐尽显齐鲁建筑风情。
子聪、子慕几位弟子因为犯了训诫此时正站在门口被处罚背五经。
见到来人竟和那金榜第十的惊鲵长得一样绝美，赶紧扔下竹简连滚带爬进去通报。
不到片刻，儒家二当家颜路便脚下带风一般前来接见。
他们儒家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就算是罗网的人前来，他们也不怕招待。
颜路缓带轻裘，雍容不迫，微微一拱手尽显儒者风范：
“我乃儒家颜路，不知惊鲵大人突然拜访，有何贵干。”
他端详着这两位女子，两人相扶相持如同一对姐妹一般，再看那惊鲵容貌，心中不免更是骇然。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海边的时候，似乎是前任惊鲵前来刺杀他的师兄。
师兄与那怀孕的前任惊鲵有过一番交谈，竟让她幡然醒悟逃离罗网，而师兄也为了完成她的任务而自杀。
眼前这个女子明显是那前任惊鲵肚子里的女儿，没想到两人这么多年后竟然还有缘分能相遇。
他看破缘分却也不说破。
田言见到来人如此客气，心中的紧迫舒展了三分，也一躬身道：
“有要事寻求贵府荀子先生，还请颜路先生通报一番。”
颜路没想到她竟然还认识自己的师叔，心中虽有些意外，但也不便多问。
他于是温声道：“我先去通知掌门，请随我来!”
三人行走在小圣贤庄中，只见庄内回廊曲折，花木葱茏，松鹤山石，亭台阁榭一应俱全。
廊下荷花池菡萏摇曳，雾气空濛，更有松柏长青，菊梅傲霜。即使是皇家御园也没有这般的雅致。
田言身处的农家虽然也是绿树葱茏，但与之相比也少了一份独特的情调。
田言和阿伍在阁内等待了片刻，儒家贤者尽数赶了过来。
大当家伏念高雅不凡，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华贵气质。
他看到是榜末的田言，并没有惊讶，而是热情地问道：
“惊鲵大人，可是刚从那大泽山农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众人都看到了那金榜上关于田言身份的介绍，对她从农家突然赶到他们儒家都感到有些意外。
“伏念先生，我现在已经不算罗网中人，叫我阿言就行！”
田言自身份被曝光的那一刻起便下定决心要和罗网摆脱关系。
“在下今日前来，一是想要将我的小妹阿伍托付给儒家照顾，另外一件事则有关于一把刀鞘！”
虽然田言自说自话要与罗网摆脱关系，但是儒家众贤心中都很清楚她现在身负如此多重要身份，一定是罗网的重要通缉对象。
扶苏公子曾特意拜访儒家，还与赵高一起带来罗网六剑奴与众贤一起“以剑论道”，也算是与帝国和罗网都有些交情。
如今若是公然庇佑罗网通缉之人的亲属，无疑会陷整个儒家于水火之中。
弟子子颜脸色大变，连忙道：
“大当家，万万不可呀！我儒家向来中立，若此时帮了惊鲵，无异于宣告天下与帝国和罗网作对！”
手下弟子都不由得讨论起来。
“这惊鲵不只是罗网杀手，更是身负农家侠魁，魏国王室宗亲血脉等身份，与那苍龙七宿有着莫大的牵连。”
“到时候不只诸子百家、六国余孽，天下的眼光都要盯在我们儒家身上了。”
但也有弟子愿意帮助田言。
“既然她是农家侠魁，又是魏亲，我儒家一直以仁爱忠义著称，若她此时落难不帮，我儒家岂非被天下人所耻笑！”
但是反对的声音明显更加激烈，伏念和颜路也在兀自沉思中。
阿伍一双乌黑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们讨论，心中明显有些失望。
若是她武功没有被废，才不要这些臭腐儒庇佑呢！
“既然是惊鲵小姐有所求，我儒家全体一定殚精竭虑供你差遣！”
儒家众贤听到这清远出尘的声音，都不由得向门口看去，心中都知道这是他们的师叔出来了。
只见一人仙风道骨，神清气俊走来，正是儒家宗师荀子。
他手中还提着一柄刀鞘，那刀鞘赫赫然印有一个柒字，鞘身上还附有恶灵般的图案与花纹。
田言和阿伍都不由得站了起来，眼神灼热。
她们都很清楚这正是那魔刀千刃的刀鞘。
荀子本来正在独自手谈中，雅兴匪浅。
听到是惊鲵求见，直接丢下弈局便回到了小圣贤庄。
当年那一役之后，那把魔刀的刀鞘正是由荀子代为保管，因此他很清楚，惊鲵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取回那刀鞘。
荀子看到田言皆是风尘仆仆而来，面容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愧疚，于是恭敬地一拱身道：
“惊鲵小姐前来，还恕老朽接迎来迟。”
众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师叔竟然对这个罗网杀手如此毕恭毕敬。
田言再回礼道：“荀子先生不必太过客气，阿言这番前来实是有所叨扰。”
阿伍知道儒家是最看重礼乐之地，今日一见荀子，礼数如此周全，果然不同凡响。
“师叔祖，咱们收留她们一两晚还是没有问题，要是一直庇护，将会陷于水火之中。”子聪还是不依不饶。
荀子颇为郑重道：“为了还那人一个人情，别说是水火，就是刀山火海，我儒家也在所不辞。”
儒家众贤不免倒吸了一口气。
子聪不解道：“到底是多大的人情！”
荀子炯眸中精光大闪，朗声道：
“不只我儒家欠他一个人情，就是秦王嬴政，甚至整个大秦天下都欠他一个人情！”
这番话若只是在某个弟子口中说出，绝对没有人会信，可是从荀子的口中说出，众人都不得不信，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都似乎听过有关那个人的传说，但是对其中的隐秘却不甚了解。
伏念不禁问道：“师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荀子目光清远，瞳孔中似乎浮现出当年之事。
他幽幽道：“当年，若是没有那个人出手，我儒家恐怕早已覆灭。”
“不只是我儒家，恐怕整个大秦都要遭受巨大的罹难。”
“既然他早已身亡，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听到荀子的回忆，田言两人目光中尽现哀怨之色。
荀子将刀鞘用丝绸包好还给田言，有些不舍道：
“那一役之后，我承他的情为其保管刀鞘，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魔刀千刃魔性十足，也只有这刀鞘才能镇住它的魔性，但是刀身本尊现在却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田言透过丝绸刚接触到那刀鞘，竟觉得如同摸到了阿柒本尊一般，心中的思弦又再一次被触动。
田言还未答谢，荀子又问道：“这位小姑娘如何称呼呀！”
“我没有姓，单名一个伍，你叫我阿伍就行。”
阿伍对荀子还是颇有好感，生出了一些亲切之心。
“阿伍，阿柒，哈哈……老夫懂了！”荀子很懂礼数，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也没有多问，“以后我就亲自带你吧！”
诸位弟子站在一旁都羡慕不已，他们这一代弟子可没有一个人得荀子亲授。
田言知道自己委托对了人，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这样她就可以没有顾忌地去找阿柒了。
她平常为了隐藏身份，经常口是心非，此时却真诚地拜谢道：
“儒家的恩德，我田言一定谨记在心。”
这时，有间客栈，神厨庖丁的美味已经送了过来。
荀子本来还想留田言用餐，一个不留神却发现她已经远去。
田言几个纵跃就飞出了小圣贤庄，她此时将那蜘蛛网纹路的黑色面具再次带上。
她没有了累赘，再次又化身为了那暗夜中的猎手，她在前往大明的这一路上还需要时刻提防其他猎手的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