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秘书室里,裴久如翻阅资料,马张春怯怯的端了杯热茶,放在了裴久如手边,“裴兄,喝点茶润润嗓子,手怕是都翻累了吧。”
裴久如“嗯”了声,瞥了眼马张春诚惶诚恐的脸,却想,从今日起日子就不能同过往一般了,马张春再也不敢肆意对他开玩笑,秘书室里其他相熟的朋友,都是讨好巴结的面容,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裴久如眼皮微微抖动,心中忍不住长叹口气,这以后秘书室怕是待不住了,或许这六扇门都待不了了,不由心头茫然,这日后何去何从,他在秘书室待了三十年,却真如他儿子所说,其他的屁也干不了。
查找了一个时辰,却是只找到西域金刚门的资料,却也只有寥寥一段文字,只说那金刚门是当年少林叛徒火工头陀在西域创立,元蒙中似有金刚门高手出现,再也没了其他记载。
可惜却没有那黑玉断续膏的任何消息,裴久如心中却松了口气,跟自己宝贝儿子所说,却一一对应上了,这既然西域有金刚门,如此隐秘门派自己儿子都知道,那黑玉断续膏应该也是真的,平安那小胖子算是有救了。
“裴文书,神侯有请。”却是个小捕快来请人。
裴久如起身看看装模作样低头看文书的各位同事,抖了抖嘴唇,冲着秘书室内拱了拱手,“各位,裴某这就去了。”此一去,也不知日后还会不会回来。
“客气了。”
“慢走,慢走。”
……
小捕快却没将裴久如引去诸葛神侯的办公室,却是直接进了六扇门的陆吾堂中,传说陆吾,乃是帝下监管天之九都的神兽,六扇门将仪事堂起这么个名字,其心自然不言而喻。
裴久如正奇怪为何将他引到这里,可是进门一看,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皆因大堂内,诸葛正我高坐首位,其下四大名捕,郭巨侠,白三娘,姬瑶花等各色人等,六扇门中的中坚力量竟然都在,气氛沉凝。
“裴兄,请坐。”诸葛正我虚引了下。
裴久如嗫嚅着“各位大人公事繁忙,裴某还是不瞎掺和了。”
却听身后“哐”的声,大门竟然紧闭上。
诸葛神侯叹了口气,“裴兄还是坐下吧,此事跟你有关。”
裴久如定了定神,只能依然坐了下来,却全身都不自在,扭头却看到,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陆小凤,正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也在。
诸葛正我环视四周,幽幽说道:“如果金捕头在的话,应该也会坐在当间吧。”最终视线定格在了裴久如身上,“裴久如,为何要谋害金捕头?”
此轻轻一问如同炸雷一般,裴久如震的洞心骇耳,几不可坐稳,浑身瞬间冷汗浸湿,“神侯,怎么会有此言,我怎可能谋害金捕头?”
诸葛正我冲着追命点点头,追命淡淡开口道:“那夜我与金捕头抓捕楚留香,从金府追出之后,金捕头便失踪了,我那几日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竟找不到丝毫踪迹,就怀疑金捕头已不在人世,可是京城中谁能悄无声息取了金捕头性命,直到裴行天屠戮天香楼……只有裴行天可以!”
裴久如面色抖动,咬着牙道:“江湖中高手无数,这也不能说是我儿下手。”
追命幽幽叹道:“我自然也心存疑虑,直到在你屋内看到金捕头的牌位。”
裴久如这才知道原来家中牌位竟是追命动了,“我……受金捕头恩惠,给他立个长生牌位不行嘛?”
“那为何还用化尸水?”追命冷声问道:“连个全尸都不给金捕头留下。”
裴久如骇然,如此隐秘的事情竟都能被查出来?
“你虽将尸体化掉,却不想金捕头身上戴有金器,那块土面在阳光照射下,会有几不可察的色差,我将那块土拿回来一验,便知道里面有化尸水。”追命说着瞥了眼陆小凤,那土中异样却是陆小凤发现,这人真是心细如发。
追命却不是故意抢这功劳,只是若说出去,只怕裴行天迁怒陆小凤,今日之事,是他们六扇门和裴家的事儿。
“你若真觉受金捕头恩惠,为何连个全尸都不留?”追命问道。
裴久如被追命这问在了心尖上,心中如刀割一般,环视四周,在座众捕头无不面露愤怒、鄙夷神色,长叹口气,想要解释那夜场景,可是这话若是说出来,不说在座众捕头信不信,怕要是信了,只怕金九龄名声尽毁,心中迟疑纠结。
诸葛正我叹道:“我比你和九龄早进六扇门几年,犹记当年你们刚进门时,就有人嫌你穿着寒酸,又不会武功经常欺辱你。
那应该是夏日一天吧,我听闻新进门人起了争斗,赶过去一瞧,却是金九龄死死将你护在身后,与那欺辱你的人打将起来,事后怒目扬眉,指着那些欺辱你的人喝斥‘日后谁敢欺辱裴久如,就是跟我金九龄过不去’,少年英姿还历历在目啊。”
裴久如眼中泪水却忍不住夺目而出,“是成化十六年,五月初四,第二日便是端午,九龄怒目扬眉,指着欺辱我的人大骂,说‘日后谁敢欺辱裴久如,就是跟我金九龄过不去’,从那日以后,才没人敢在明着欺辱我。”
此言一出,周围的捕头们都皱起眉来,若是交情如此深厚,为何又要对金九龄下杀手。
“那你为何害了金捕头性命?”诸葛正我凝声问道。
裴久如摆摆手,想起过往种种,却心中坚定不能坏了金九龄名声,只将此事闷死在肚子里。
陆小凤轻轻咳嗽声,“若我所料不差,那绣花大盗便是公孙兰,而公孙兰背后之人便是你们裴家父子,我想金捕头回京城,不光是因为抓捕那楚留香,而是发现其中端倪,想劝你回头是岸,却不想被害了性命。”
裴久如不想事情还能这样攀扯,心中想,若是自己儿子在这儿,怕是会一口唾沫啐在陆小凤脸上,“你莫要胡说。”
“我与铁手,无情,冷血在风陵渡堵到那楚留香,他亲口说那夜曾去过你家中,后在清水衙门的牢房里待了一夜,将他送进去的人正是裴行天,不曾见过金捕头。我想那夜金捕头追踪楚留香却到了你家,发现了你父子二人的阴谋。”旁边郭巨侠淡淡说道。
诸葛正我目光直视裴久如,“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久如苦笑道:“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铁手粗壮手掌一拍桌子,怒道:“莫要以为裴行天武功盖世,就有恃无恐,我等入六扇门,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扭头便对诸葛正我说道:“神侯,金捕头不能枉死,今日捉拿那裴行天,以慰金捕头在天之灵。”
在座众人皆是目光坚毅,杀了六扇门中人,若因武功盖世,便能逍遥法外,他们这些人不如当场脱了这身衣服,回家种地算了。
陆小凤忍不住捏紧双手,郭巨侠、铁手几人去追那楚留香,却没见过裴行天那如逆天般的实力,这些人全部出动,即便能杀裴行天,怕是也活不了几个,最可怕的是,这种概率极低,这些人怕是全灭,也不能奈何裴行天,心中有心劝阻,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诸葛正我微微眯眼看向裴久如,心中却在仔细考量。
裴久如心中纠结至极,想将实情吐露,可是又想金九龄情谊,现在即便吐露事情,也是死无对证,若真让这些人去抓裴行天,怕不是和天香楼一样的下场,仰天长叹,“我儿不日将离开京城,为王平安去寻药,我愿自尽一命抵一命,我儿归来,只当我突发恶疾而亡,却不会找六扇门麻烦,如何?”
在场众人俱是一惊,这裴久如到底是如何想法,竟让人捉摸不透。
却听门外创来急促脚步声,“哐当”竟一把将门给推开,“神侯,不好了,不好了。”
诸葛正我眉头大皱,此事本就是绝密,早就吩咐任何不能打扰,“何事?”
“朱王爷、叶孤城死在护龙山庄后山中,经查可能是裴行天出手,护龙山庄全员尽出,要围捕裴行天,此时已在路上了。”来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
“什么!”
两声惊叫,一声是诸葛正我,一声却是裴久如。
其余中捕头豁然起身,眼中露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