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天盘腿坐在楼顶,仰头看着这烈日骄阳,眼中金光闪动,鼻吸炎阳之气,他要借着大日烈火焚烧万物之意再次点燃心中战火。
苏晴儿不愧为天香楼的执掌者,阴后祝玉妍的高徒,刚才一战看似苏晴儿无力反抗,可裴行天心中明白,是他输了这一阵。
他连屠天香十一楼,心中杀意滔天,战意高涨,心智之坚,气势之雄,天下何人敢挡其锋,怕是祝玉妍率领魔门众高手前来,也得被杀的屁滚尿流。
可是被那小女孩一阻,本是一往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意为之破碎,苏晴儿赤身裸体处在那汉白玉雾气蒙蒙浴池中,以顾怜姿态慢慢消弭他的杀心,那一句“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竟真让他心神动荡,恍惚间竟起了与对方和解之心。
若不是那小女孩出现,他不能幡然醒悟,如此心境下,等那祝玉妍杀来,怕是一身功力只能使出七八分来,高手相争,怕是有一丝犹豫,也只能落得身死,何况大宗师之间的搏杀,毫厘之差失之千里。
即便他醒悟过来,想将苏晴儿击杀,可惜人已在瓮中,若是那种情形下,苏晴儿身死,天真童趣的小女孩悲愤恨意化为心魔,怕是会动摇他本心,思量之下只能停下杀手,却也落得他杀意衰退,无敌气势消减。
这恐怕才是苏晴儿真正的可怖之处,阴癸派天魔功可不止是与人争斗的功法,若是他想来不错,他当时将那小女孩杀死,怕是见到苏晴儿时,不会在浴池中,而是另有一番布置,勾起自己心底魔念,直接沉沦杀意当中,沦为只知杀戮的魔头。
苏晴儿用小女孩,跟他进行微妙难测精神博弈,为祝玉妍创造出战机,这样说来,他和苏晴儿这一战他是一败涂地。
裴行天成就大宗师,却一直化解不了受迫害妄念,本就该一鼓作气,以雷霆之势将天香楼屠戮,现在竟进退失据,脑海中杂念丛生,这才观想烈阳,引太阳真火焚烧自身,破除杂念重燃斗火。
“来了!”裴行天豁然起身,眼神死死看去。
远处祝玉妍急速赶来,半空之带衣袂飘飘彩绸飞舞,柔靡曼妙姿态如天女下凡迅游,在裴行天眼中却影影绰绰天魔群舞的幻影。
这是气机牵引下显出的幻象,能看出祝玉妍心中是如何震怒,不过几个呼吸间,祝玉妍就到了天香楼近前。
裴行天仰天长啸,“今日就杀你祝玉妍,慰我兄弟!”
一脚登出,“轰隆”一声,脚下高楼崩碎。
裴行天身如烈火流星划破苍穹,直冲祝玉妍而去,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用得着费什么话。
祝玉妍眼中杀机尽显,双掌挥舞间,天魔劲场使出,以身体为中心产生螺旋黑洞吸力般吞噬万物,天魔大法以无形之力盗取对方有形之质,吸纳对手真气再转击出去,颇有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味。
裴行天全力一拳,巨大拳影笼罩祝玉妍,周遭空气如同煮沸的滚水,翻转扭曲起来。
“轰……”
一拳和双掌相撞,猛烈的气浪爆炸开来,余波直冲天际,久久不能平消。
围再天香楼外的官兵,本来齐整的队列,瞬间被冲的人仰马翻,人人心头震惶,领头的将军恨不得立刻鸣金收兵,这哪是人力能抵挡的怪物。
在旁观战的江湖人士,更是心神激荡,身体绷紧,目光一眨不眨,大宗师以命相搏的场面,怕是百年难得一见,若能从中窥得一二分奥妙,对自己提升武道修为好处无法想象。
陆小凤摸摸两撇胡子,眼中异彩连连,“西门吹雪没来京城,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你在此观战,还是跟我去王家?”追命淡淡问道。
陆小凤脸上一怔,捂着心口,“为何让我做这种痛苦选择,我若不在此观战,岂不是比西门吹雪还遗憾。”
“那我自己去了。”追命摇摇头。
“唉。”陆小凤长叹口气,“同去,同去。”
锣鼓巷外,王家染坊。
“哐”“哐”“哐”……
一阵儿急促的脚步声,数位凶神恶煞的江湖好手直冲王家染坊而来,手中利器阳光下闪着凛凛寒光。
“阴后入京,能不能立功,就看今朝了。其他人杀无赦,把那王平安绑走!”一人高喊着,几人瞬间越过墙头,却看只有十来口染布的大缸,却空无一人。
“后院!”
几人正要往后院赶去,公孙大娘已经面带寒霜杀将出来,身形晃动飞舞如飘零落花,双手短剑似花中细蕊,直接划破一人脖颈,那人鲜血喷溅,身子直挺挺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