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巷,王家染坊。
公孙大娘将碗筷收拾停当,提着木桶又要去打水。
王柳氏赶忙阻拦道:“公孙姑娘,已经很过应不去了,这水等会我让染坊的伙计打,你赶紧休息一下。”
公孙大娘撩了撩头发,笑笑,“也好。”说着坐在了王柳氏身旁,金宝儿在院子里疯跑,脚下一滑,扑倒在地,就这当空,公孙大娘手掌微动,一股微风刮过。
王柳氏赶忙上去,金宝儿却一骨碌站起身来,疑惑道:“阿娘,一点都不疼。”
王柳氏拍拍金宝儿身上的土,“宝儿长大了,是男子汉了,摔跤也不喊疼了。”
金宝儿却固执道:“阿娘,真的不疼。”
“不疼,不疼。”王柳氏嘴上说着,却直接将金宝儿抱在怀中,王平安重伤未愈,她的心中不敢再让家里任何人出事儿了。
王柳氏抱着金宝儿坐在公孙大娘的身边,“公孙姑娘,谢谢你。”想起半个时辰前,这个名叫公孙兰的姑娘上门,表示自己是王平安和裴行天的朋友,知道王平安出事儿了,特意过来帮忙。
王柳氏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公孙大娘吓了一跳,这王柳氏难道还会武功,竟能看出她暗暗出手,却听王柳氏哽咽说道:“若不是公孙姑娘来,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想还不如一头撞死拉倒。”
公孙大娘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人要往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王平安气息平稳,脉搏有力,只要修养得当,肯定能恢复平常。”
公孙大娘话虽如此说着,其实心中却叹息,若不是裴行天耗费真气给王平安固本培元,王平安这条命怕是已经交代了,现在命是保住,可往后时光都得在床上待着,如此这般的话,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无怪乎裴行天如此暴怒。
想不通王胖子怎么能得罪了天香楼,竟被下此狠手。
王柳氏擦擦眼眶,“嗯,公孙姑娘我信你……阿天能有你这样的心上人,真是他的福气,你们俩人日后成婚,我定让我公爹给你们染最好的婚服。”
公孙大娘俏脸一红,“这……”
院门外传来破空之声,应是有人进飞身闯入,公孙大娘眼睛一眯,站起身来,心道来的这么快嘛,双手拢于袖口,将袖口中藏着的两柄短剑握于手心,直等来犯之人。
“公孙姑娘这是怎么了?”王柳氏疑惑道。
突然有个淡蓝色身影,直接越墙而来站在院中,一声娇脆疑问声,“兰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公孙大娘暗吁口气,双手握着的短剑又重新放回袖口中,“红绫,怎么如此莽撞,连正门都不走。”
“我刚去酒馆,见你门儿关着,听旁人转述才知道,裴行天竟然差点打死人,一打听才知道竟是王平安竟然受了伤,这才着急赶了过来……裴行天呢?”展红绫四周看去,“他不在这儿嘛?”
突然天边传来一个炸雷般的怒吼。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久久在空中回荡。
展红绫呆立当场。
金宝儿吓的头埋进王柳氏的怀中。
公孙大娘也暗暗心惊,这难道就是裴大宗师的真正实力嘛。
……
一声仰天巨吼,整个京城震动。
陆小凤和追命蹲坐在西市一处高楼上,看着那更高处,仰天长吼的裴行天,在这焦日烈阳下,宛如神邸一般。
陆小凤摸摸两撇小胡子,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的颤了颤,“追命兄,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追命沉默稍许,“不好看嘛?”
陆小凤哭丧着脸,“太他娘的好看了,好看的我都想上茅厕,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六扇门不管管?”
“圣上手谕,非诏令,六扇门不得进入天香楼。”追命淡淡说道:“管不了。”
“……圣上若下令,让你们六扇门抓人呢?”陆小凤好奇道。
追命想了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陆小凤看向追命的头顶,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看什么?”追命摸摸头顶。
陆小凤叹气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如此滑头。”
“……我是惜命。”追命也叹气道,“裴久如现在人在六扇门。”
“这倒也好,至少没人会上门了。”陆小凤说道。
再看天香楼内,各处楼宇如同炸了锅的蚂蚁窝,无数宾客蜂拥而出,有身怀武功者,直接从众人头顶飞出,竟也片刻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