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个青衣捕快,年纪都不过二十,堵在酒馆门口,神色冷硬浑身煞气,本是喧闹的酒馆,顿时针落可闻。
昨日展红绫发话,谁敢找裴久如麻烦,可是要翻脸不认人。这些人心中憋气,却又不想开罪展红绫,互相一商量,既然不能找裴久如,那不如就找裴久如儿子,父债子偿倒正合适。
裴久如那老小子不是说,“我儿配她展红绫绰绰有余嘛。”他们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折辱他儿子一番。
裴行天不过小小衙役,行踪自然不难查到,今日一行人就等在东二街,却迟迟不见人影,一打听才知道,竟然去吃酒去了,众人的肺简直都气炸了,这才堵在了酒馆的门口。
裴行天皱眉,虽然不清楚具体事由,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这事儿怕是和展红绫那小娘皮脱不了干系。
“哪个是裴行天?”
领头捕快进门,就朝着裴行天、王平安走去,此人身量八尺有余,面如黑铁,气势雄浑,如同只黑熊一般压迫感十足,整个酒馆气氛为之一窒。
有酒客一杯酒刚入喉,腮帮子鼓的浑圆,却吓的连咽都不敢咽。
公孙大娘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蔑笑,身子却缓步迎了上去,拦在了这黑熊捕快身前,“这位大人,我这酒馆今日才开业啊。”
这些捕快在裴行天眼中怕是连蝼蚁都不如,不过她深知裴行天不愿暴露武力,她想要交好裴行天,自然要表现一番。
黑熊捕快没想到这小破酒馆还隐藏着如此佳人,风姿绰约竟隐隐比展红绫还要美上三分,眼见佳人眼含嗔怪,他骨头都酥了两斤。
“倒是陈某唐突了。”
公孙大娘掩嘴轻笑,“大人这是要抓贼人,不知这酒馆里,哪位是贼人?”
这一问,倒让黑熊捕快不知如何回答,佳人当前总不能直说,为了个展红绫出气,想揍裴行天一顿,只能囫囵道:“倒不是抓贼人,只是我与那衙役有些龌龊。”
“啊,你可说是那二位差人,这……毕竟是我酒馆的客人。”公孙大娘眼中忧虑展露,惹的黑熊捕快心中生怜。
“我们当然不会在酒馆内动手……”
公孙大娘和黑熊捕快周旋。
王平安早已吓的上嘴唇打下嘴唇,“阿天,怎么回事,你阿爷不是在六扇门当差嘛?”
“没事儿。”裴行天拍拍王平安的肩膀。
“怎么能没事儿,这么大阵仗,定是要把你往死里打啊。”王平安哆嗦道,“阿天,你听我一句,等下他们若是动手,你就说我是裴行天。”
“那挨揍的岂不是你?”裴行天怔道。
王平安哭丧着脸,“等他们揍我的时候,你赶紧跑去找你阿爷,等你跑远,我自然会说我才是王平安,东二街的人都能给我作证,他们自然会放了我,我只是挨一顿皮肉之苦,总好过你被打死。”
裴行天心中涌起暖流,若是他设身处地在王胖子的位置,怕是做不到这般吧。
“阿天,一定听我的,莫要误了性命。”王平安紧紧抓住裴行天的胳膊。
王平安那颤抖不止的手,让裴行天整个心都颤起来。
这胖子,真兄弟也。
这些捕快虽然涎于公孙大娘的美色,可让他们放过裴行天,怎么肯答应。
“小娘子,我们将人拖出去,定不会惊扰你的客人。”
“他就是个小衙役,若是日后敢找你麻烦,来六扇门寻我乔鹰。”
“今日损失就有我赔付给你,日后我们兄弟聚会,都会选择此地。”
……
公孙大娘也渐渐有些不耐烦,这些捕快当真是找死而不自知,真要让那位动手,你们还有活命的份儿嘛,她一双凤目也渐渐凌厉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却听酒馆外一声娇声厉喝。
捕快们闻言一怔,扭头看去,却见一袭紫衣的展红绫怒火狰狞。
众捕快哪里见过展红绫如此暴怒,都觉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展红绫缓步进来,众捕快纷纷闪身让开,等看到安坐在柜台前,面色淡淡的裴行天,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最后只能化为一句,“你们都给我滚!”
“展捕头,兄弟们都替你打抱不平……”黑熊捕快硬着头皮说道。
“别逼我动手。”展红绫恨声道。
黑熊捕快脸色闪过怒色,闷哼了声,“我们走。”扭身便走,众捕快长松口气,冲着展红绫拱拱手。
酒馆里的客人见状,纷纷起身在桌上留下铜板,慌忙离开,人散的一干二净。
“阿天,咱们走不走?”王平安颤颤巍巍道,他一项将展红绫视为梦中女神,可是黑熊捕快那一句“兄弟们都替你打抱不平”,实在是吓的他肝胆俱裂,这才明白,裴行天竟然是招惹到了展红绫,怪不得这么多人寻事。
“走吧。”裴行天起身,对着公孙大娘道:“酒钱可否记在账上,改日再来结?”
“阿天,我有钱。”王平安伸手摸向腰间。
“不用,今日我请你。”裴行天温和笑道。
公孙大娘娇笑道:“你们忘了,今天是我请客,不用付钱。”
裴行天点点头,拉着腿软的王平安,直接从展红绫身边走过,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展红绫委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今日她早早起床,换了十八身衣服,就想在东二街等着裴行天,谁知那些人……
“天下第一女捕头。”公孙大娘挥挥手,“要不要喝杯酒?”
“最烈的酒。”
“你倒是为难我了,我刚接手这间酒馆,这里的酒全都掺了水,凑合喝上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