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一见赢牧说出不想听他讲道理的话,顿时眉头就深皱了起来。
“小公子,你不能再仗着陛下的宠溺,一直这样不务正业下去。”
“应当多读圣贤书,明世间道理,学会治家、治国的方法。”
“君子六艺,如今你跟着李信将军学射、骑,并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你不该浸心于商贾小道。”
赢牧翻了翻眼睛。果然就是这个。
真以为你是扶苏的老师之一,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那敢问淳于大儒,不知什么才是真正治家、治国的办法?”
淳于越一听,顿时抚了抚须,道:“自然是我儒家!”
扶苏是被他们教出来的。
他们对扶苏也很满意,觉得以后的扶苏要是作为储君乃至于二世皇帝,都是非常合适的。
奈何赢政不喜啊。
现在还把扶苏给贬出去了。
不过赢政的儿子当中,还是只有扶苏比较出彩。
最多再加上一个胡亥。
可胡亥完全没有接受过什么儒家教育,只有赵高灌输的律令知识。
很不适合!
而今扶苏还有一个聪慧无比的儿子,他们自然不想赢牧误入歧途。
香皂确实好用,但好用和经商,不是一码事。
赢牧这时嘿嘿笑了两声。
“可是儒家被禁了呢。”
“…”
淳于越以及他身后的几个,顿时神色沉默。
淳于越道:“皇帝所禁,是在民间,小公子等不在此列。”
赢牧不想与淳于越多说下去了,道:“好了,我知道了,多谢淳于大儒指点了。”
看他的态度,也极为敷衍。
淳于越耐着性子,心想着赢牧毕竟是小孩子心性,道“还有,小公子不该逼迫儒生伏胜,去做商贾之道。”
“在博士馆中,我也有见过他,他的本事,不该是做这个。”
“那是做什么?”
赢牧已经有些不耐了,道:“什么叫逼迫,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怎么可能!”
淳于越身后有一人立马叫了出来,“他在齐地,以及以前在稷下学宫,好歹也有点名声。”
“他自身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更是博士馆的儒学博士。”
“怎么可能有人会自甘堕落,去做商贾之事!”
最后一句已经不仅仅是在说伏胜了。还把赢牧给带进去了。
李信听到时,把头抬了起来,喝道:“放肆!”
淳于越也皱眉回头看了看那人,眼中有了一点责怪。
赢牧这时长长沉吟了一下。
再抬眼时,目光和刚才已经不太一样了。
“我说,非要在这里和我杠是吗?”
“孔子的弟子子贡,都是一位大商人,凭什么就不能经商。”
“商贾小道,你们只会说小道,那其中商贾的作用你们知道吗?”
“为什么一直以来只是抑制商贾,而不是杜绝商贾,你们又想过没有?”
“有些儒家的人我能看重,有的人我躲都来不及,至少,伏胜肯干实事,你们呢?”
“始皇帝之前那么宽容的一个人,展开胸怀,容纳诸子百家,寻求共存、万世之道。’
“为什么去年却蛮横无比同意了李斯焚书、禁书、禁论等一系列事情?”
“其中问题就半点都没想过?一直就只认为你们是对滴,大秦是错滴,可笑!”
“你们究竟有没有审视过自身?”
“眼高手低,自以为是,抱残守缺,只取糟粕,不取精华,不思变通,不懂改进,不求实际,不明进展,不跟变化,不从时代。”
“要是再这样下去,以后朝堂和诸子百家迟早有一个要完蛋。”
“你说到了那个时候,哪个会完蛋?”
赢牧一连串的输出,让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刚刚一直在炙烤猎物的李信族人,都愣愣地抬起头,看向站着也和他们差不多高的赢牧。
这时候他们心中已经有一点畏惧了。
韩谈暗中吞了吞口水。
确实,皇帝是不会错的。
牧小公子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也是厉害的。
李信张了张嘴巴,然后笑了笑,掩盖自己的惊意。
这小子就算去当个纵、横家,辩士什么的,也是一块好材料啊。
说起来,张仪后人好像也在咸阳来着?
淳于越身后的几个儒生,脸色青红皂白,好不精彩,难看无比。
浑身颤抖,两片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被一个小孩骂的狗血淋头…
淳于越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脸色也难看得很,但心知今天到这已经不能再下去了。
便向赢牧微微一礼。
毕竟他是扶苏的老师啊。
而赢牧是扶苏的儿子。
所以他们是一伙的!
“小公子,口若悬河,老夫今日也算是见识到小公子的聪慧了。”
“老夫佩服,今日老夫还有事情,暂先告辞。’
但越是如此,越是应该引领赢牧走向正确的道路啊。
赢牧见状,顿时摇了摇头。
看样子,还是没听明白。
或者说没听到要点。
好心提点,结果这老顽固,还真顽固!
自己都把解开禁书的方法都说了。
“慢走。”
赢牧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
扶苏的这些根基,看来以后要好好区分区分了。
只取精华,不去糟粕!
而等淳于越带着人转身离开时,赢牧坐回李信的身边。
李信上下惊异地看着赢牧,道:“淳于越这老家伙还是留情面了。”
“什么口若悬河,压根就是伶牙俐齿,口舌如刀啊。”
“他身后那几个儒生,我看要不是碍于身份,估计他们拔剑死斗的心思都有了。”
赢牧翻了翻白眼,道:“他们要是真拔剑了,我还能高看他们几分。”
话音一落。
刚刚离开的淳于越背后的人,忽然有一个回转了。
韩谈见状,提醒赢牧一句。
“小公子,有人回来了。”
赢牧一看,道:“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