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守正是个正统文人，面对任何状况都是清贵自持，不卑不亢，即便是在混乱之地这一群野蛮人面前也是如此。
“汪大人，大商可是要派兵援助我等？”山河盟的闫文远率先开口。
这话也是李乾坤想问的，但他端着大当家的身份不好问出口，只能是手底下的人代劳。
慕千羽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吃水果，全然就是一个吃瓜群众的状态。
汪守正忍着不去纠正帝君的仪态，清了清嗓子道：“李盟主，我大商丞相主政，丞相大人以为这一仗于大商无益，并不想出兵。”
这一下李乾坤、石岩和闫文远都忍不住的向前倾了倾身体，虽然都尽量的表现的沉稳一点，但那紧绷的身体却早已经出卖了他们。
事实上他们已经很难支撑战争了，如果没有大商的支援，最多也就能打一个月，之后这混乱之地便会再没有什么山河盟了。
“贵丞相可是对条件不满意？”石岩开口问。
汪守正点了一下头道：
“丞相大人还是愿意帮助贵盟的，本官来的时候丞相交代，若是贵盟的李盟主答应将混乱之地纳入大商版图，丞相承帝君旨意，愿封盟主为王，世代享受这片疆域的供奉。”
他说完这话眼神不自觉的向自家帝君的方向瞟了一眼，想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结果就看到自家帝君和刚刚一个样子，只是闷头吃东西，就好像这谈判桌上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一样。
她好像就是好不容易蹭进来的一个群众，就为了吃点东西，并且不想被人发现赶出去的那种。
看到这一幕的汪守正既无奈又想笑，他们家帝君什么时候能够表现的靠谱一点，这都是些什么气质啊。
李乾坤思虑深远，闻言面色微微沉了一下，这条件和之前他们给出的条件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是混乱之地归属的问题。
傻子都知道，归属了谁谁就占据主动权，而另一方便是被动的一方。
“我大商素来善待藩王，且作为这一整个混乱之地的王，可以养自己的私军，可以做自己的生意，那是何等的畅快啊。”汪守正身边带着的礼部官员开口游说。
这么一说闫文远都有些动心了，混乱之地远离大商帝朝，在这里做王和土皇帝也没有什么分别。
虽然比不上自己独立统治，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是作为附属统治的藩王，要么就成为一个死鬼，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凡有点判断力的都知道应该选前者，即便不满意以后也总有改变的可能，可如果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石岩的想法也是如此，都说大商帝君施行仁政，在她手底下做个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整个厅中的气氛处在一个凝滞的状态。
汪守正作为老谋深算的谈判官，此刻已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道：“李盟主不急着做答复，本官就先告辞了，诸位可以商议后再来告知本官。”
这就是他的态度，不疾不徐，不着急也不发慌，而他的态度便也是大商的态度，他们耗得起。
即便是这次谈不成，大商仍然有机会与其他人谈，甚至是直接大军压境攻进来，可留给山河盟的时间不多了。
“汪大人且慢，在下想保留此地的治理权可好？”李乾坤接着谈条件，能说出这话说明他已经答应了先前的条件。
“治理权？”汪守正听了之后道：“从前大商的藩王是并不参与朝政的，既然李盟主有这诉求也可以商量。”
李乾坤心中畅快了不少，有实权和光杆王爷之间他必然是要选择前者的。
“只是这么大的事本官做不不得主，待本官修书一封送到丞相手中，请丞相上达天听，由帝君旨意行事。”
汪守正说着又解释了一句：“并非是本官优柔寡断，而是只有陛下能给藩王放权，丞相大人都是做不得主的。”
李乾坤和石岩刚刚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听这老头想都不想就答应商议，他们一度以为这条件能够达成。
当听完这商议的流程之后他们差点吐血，从混乱之地送到他们帝君手中，再等着他们帝君什么时候有空传达给丞相，再传过来，他们那时候可能已经凉了。
“汪大人作为使者不该有谈判的自主权吗？”石岩疑问道。
“小事本官是可以定的，但是涉及到藩王放权这事，即便本官答应了大商也是完全可以不认这契约的。”汪守正一本正经的说。
读书人即便是说假话都是一身的正气，令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
这三位当家差点被这话气出个好歹来，但是人家又说的很有道理，让他们有脾气都没地方发。
可能比秀才遇到兵更无奈的是就是大头兵遇上了秀才，怎么也无计可施。
“不商量了，就现在大商的条件，我答应。”李乾坤松口了，他现在意识到了，自己弱势，根本就斗不过大商。
而且大商帝朝的人脑子实在太好了，再斗下去可能不仅不占便宜还吃亏，实在是划不来，还是早早认输吧。
慕千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还是在心中默默为汪老头竖起大拇指，礼部的老头儿果然是厉害。
紧接着就是签契约的时候了，是汪老头带来的，大商那一头盖印的地方是空着的，李乾坤则是写上了名字，盖上了山河盟的印鉴。
“汪大人，此契约既然早早拟好，为何贵帝君不盖玉玺呢？”石岩心细，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个事。
既然契约已经拟好，就说明大商是答应的，为何不提前盖印呢。
“是这样的，陛下云游去了，并不在大商境内。”汪守正说这话的时候尽量不带入任何的个人情感。
事实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文官们气得不行，好好的陛下亲政，到处乱跑像个什么样子。
慕千羽摸了摸鼻子，接着吃东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