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一出门,就看到头天指责她不按排队规矩给人看病的妇人。
那妇人看到她出来,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一看就是在这里躺了半宿的。
“宁小姐,今日我是第一个,这下子没人跟我抢了吧?”
说着,她便将手伸了过来。
宁宛也没说什么,往脉桌前一坐,搭上了她的脉搏,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她道:“这位大婶,您这小毛病完全可以去普通医馆看的,何必大晚上的来这里耽误时间呢?”
特么的,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病,这京中也不是没有女大夫,随便找一个都能给她开方子,特地来她这里排了一天一夜的队,还真是令人无语。
那妇人嘿嘿一笑,道:“不是您说的,看诊只收药钱,不收诊金么?再说了,俺家特别困难,所以,您可以免费的吧?”
宁宛:“……”
她木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京城府尹:“大人,这位大娘当真穷得连药钱都付不起吗?”
京城府尹还没开口,他身边的衙役便忍不住了:“宁小姐,你可别听她胡说,她家是卖.肉的,能没钱看病?她分明就是想来占便宜,左邻右舍的,可没少抱怨她。”
妇人撇了撇嘴,说道:“那肉铺是俺家亲戚的,又不是俺的,俺只是帮着他们打理罢了,再说了,俺家五个孩子呢,都快揭不开锅了,没瞧见俺身上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么?”
然而,她这话才刚落下,队伍里有认得她的,纷纷站出来揭穿她。
“孙二娘,你这么抠门,是要准备招上门女婿啊?”
“就是,亲戚家的铺子,亏你好意思说,那三不五时的,昧下些银子,你家亲戚也没跟你计较,再说了,你家哪顿没有肉吃?还五个孩子,有两个那是小叔子家的,人家哪个月没给你钱?你再看看你那一身肉,你都胖成这样了,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装穷?”
孙二娘被数落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很快又梗着脖子怼了回去:“我就想来找神医看看,怎么了?许你们看,还不许我看哪,神医又不止开门坐诊一两日,你们急什么?”
眼见着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紫苏不由得大喝了一声:“吵什么?再吵就都滚回去!”
众人这才噤了声。
宁宛看向队伍里的人,说道:“我再重申一遍,非疑难杂症的,就去找普通大夫看就好了,不用来我这里浪费时间。”她转眸看向孙二娘,“你当真要我给你开药?”
孙二娘眼珠子一转,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神医开的药,说不定吃了也比普通大夫开的好。”
宁宛冷笑了一声,道:“你可别后悔。”
说着,她大笔一挥,递过一个方子:“自己去抓药吧。”
孙二娘接过药方,又看了她一眼。
紫苏最烦这种计了便宜还嫌不够的,立即凶神恶煞的说道:“还不快走,难不成还指望我们还给你抓药不成?”
她这个爆脾气啊,拳头又有些痒了呢!
孙二娘见实在讨不着便宜,便抱着药方灰溜溜的走了。
刚才与孙二娘争执的那几个妇人小声的咕哝道:“不是说只看疑难杂症么?为啥还要给她开药方?”
宁宛耳力好,恰巧听见了,她不打算理会,但紫苏却站出来扬声道:“我家小姐给谁看不给谁看,全凭心情!”
众人立马闭了嘴。
但到了用午膳的时,紫苏忍不住问了一嘴,宁宛便解释道:“我给她开的方子,喝完以后,放屁特别臭,她日后只要往那肉铺里一站,我保证,再没人敢去她家买肉。”
紫苏瞪圆了眼睛:“小姐,你也太损了。”
宁宛嗤笑了一声,她宁宛看着像普渡众生的菩萨吗?她的便宜那么好占?
主仆几个正说笑间,下人突然来报:“小姐,门外有人抬了个血淋淋的人过来,那人瞧着,就剩一口气了,脖子处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血。”
宁宛闻言脸色一变,起身就往外走。
府门外,已经聚满了人。
一个身着巡城营甲胄的士兵立即上前道:“宁小姐,求你救救他!他是信阳候独子,他若是死了,我们都没法交待啊。”
宁宛转眸,就看到一个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单架上,边上还有同僚拿着帕子死死的按住他脖子上的动脉,想要止住血,然而,那血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挡都挡不住。
眼见着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身边的几个同僚急得眼眶都红了。
“宁小姐,我们是在外面巡逻的时候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