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启航。
乐平,终将闪耀。
她真幸运。
她将目睹。
船舱房间中,白果手中拿着书正在读,十二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间中,单膝跪地没有说话。
白果看完了手边的一页才道:「说。」
十二换双膝跪在了地上,声音很沉的请求,「属下想给扶嫦曦解毒。」
白果的目光在新的一页上缓慢的移动,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询问什么。
房间中安静起来,十二将所有想要说的话忍了下来,保持着跪姿安静的等着,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白果手指再次滑动,书本又往后翻了一页,可白果还是没有说话。
在房门外,背对着房门站立的暗介紧了紧垂在自己身侧的手。
死侍的训练太过于不人道了,也是因为太过于不人道,反而一直处于生死的他们最是能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最是能迅速察觉出自己的心意变了。
相比于普通人的纠结,他们没有任何的选择,从记事接触到的规矩就会告诉他们此时应该怎么做。
但是十二现在并没有按照规矩做,就像是他违反规矩动了心一般,他现在在给扶嫦曦求情,就是要在死之前保住扶嫦曦。
其实十二对扶嫦曦的不同可能要比他悔恨时发现的更早一些,就比如说那天他们刚进天城,除了杀人对所有事物不感兴趣的十二在盯着鼓上耀眼的扶嫦曦。
盯着那个鲜活的、明媚的、对周遭一切都满是笑意的扶嫦曦。
沦陷只需要一眼。
后面即便是主子吩咐将扶嫦曦带回来,可明显可以等到二公子那边完事在带人过来的十二却出手和对方抢了人。
以至于后面可以共乘一匹马的接触……
要是让留在丰闽州的沈福知道了怕是又要叫唤了。
房间里面没有其余声响,暗介松了手上的力,目光在不经意间扫了旁边一眼又移开。
这件事主子会怎么处理呢?
庞阳又会表现出什么?
这个疑问一直到了用晚膳暗介也没能知道答案,因为十二还在跪着,而白果依旧没有说其他的。
戈音将白果看得书正要收起来,就听到白果说:「就放在那里。」
戈音收回手就不再动了,玉兰好奇的瞄了一眼,疑惑道:「奉国的地质?」
白果「嗯」了一声,玉兰见白果没有继续说就收了自己的好奇心,伺候白果用完了晚膳。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暗介的声音,「主子,扶姑娘询问十二。」
主子对扶嫦曦的态度不明,所以现在他们也只是称呼扶嫦曦为扶姑娘。
白果应了一声,没有看地上跪着的十二,只是说道:「让人去。」
外面的暗介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
在甲板上想要借着十二的名头找易大东家的扶嫦曦快要走到白果房门前时,却突然就见到身前站着了一个戴着帷帽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扶嫦曦皱眉,好歹想到了这里是易大东家的船才没有惊叫,但还是没好气的询问:「你拦着我做什么?」
死侍三十三眼中毫无任何感情的看着面前的扶嫦曦,说道:「找我做什么?」
扶嫦曦愣了一瞬,「我找你?我什么时候认识你了?」
三十三没有回答,只是冷清的看着扶嫦曦。
扶嫦曦见身前的人拦着自己不说话,顿时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往旁边走了俩步,正要从这里穿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面前的人说:「往后你的一切归我负责。」z.br>
扶嫦曦愣住了,转
回头看看三十三好长时间最后问:「他呢?」
三十三没有回答。
扶嫦曦皱了皱眉,随后恍然道:「是易大东家让他做其他的事情了吗?」
三十三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扶嫦曦,然后说:「我就是十二。」
扶嫦曦这一次愣了很长时间,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知道的十二不是这样的。
即便是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容,但是她知道十二说话的时候不会这样,她知道十二不会和她站着这么远的距离说话,她知道十二不会用很冷的视线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死物。
扶嫦曦未出口的疑问被她硬生生的咽下了。
以前的十二没有了,现在有一个新的十二了。
扶嫦曦感觉自己明白了,可面容上的笑却是僵硬又勉强,「是……是易大东家的命令吗?」
三十三说:「是。」
周围寂静,扶嫦曦提了提唇角。
她想说「是嘛」。
或者问「为什么」。
可是声线就像是被掐了一样,扶嫦曦感觉这个时候好像问什么都不对。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十二已经换了人。
「……哦。」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扶嫦曦这一声回应才出了口。
可回答出了口,她人却是还在站着。
她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就是觉得在这里再站一会儿也是好的。
在站一会儿……
扶嫦曦猛的骂出口:「老娘说你是十二了吗你就在老娘面前称自己是十二?!给老娘滚开!」
三十三直接将人擒住,手中的刀距离扶嫦曦的脖子只有一点的距离,这一点的距离不是手下留情,而是震慑。
「主子现在要休息,不见人。」三十三将扶嫦曦压跪在地上,声音中都没有任何的起伏,这样的感觉让听着的扶嫦曦觉得很难受,忍不住的再次骂道:「放开老娘!老娘就去问一句!就问一句怎么了!易大东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可能?」没有戴帷帽的白果缓慢走过来,三十三.退后对着白果行礼,白果颔首,只是那一双眼睛是落在扶嫦曦身上的。
扶嫦曦立刻抬头,却也是同时呆愣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副美貌呢……
没有词可以形容,没有话可以概括。
看到她的一瞬间,就会相信,天上地下,永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永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将日月都衬压下去了。
因为那双眼眸太过于张扬了,张扬到似乎天地都已经压制不住。
张扬到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忍不住移开眼睛来平复自己激烈的心颤。
却也沉浸在这一眼中无法自拔。
这一眼,击碎了她二十年来学会的收敛。
这一眼,击碎了世人的怯懦与胆怯。
这一眼,让她明白了史书中记载的「无人,能及」。
她从没有想过这个词原来是在强调再无人,而不是后面的比不上。
「……易大东家。」扶嫦曦无意识的喃喃出声,却惊醒了自己。
白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在扶嫦曦的身上没有移回来,听到这一声就「嗯」的应了一声。
扶嫦曦在这熟悉的声音中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易大东家,她想要见到的易大东家!
「我终于见到你了……」扶嫦曦感觉脸上痒痒的、风吹过凉凉的,手背擦拭过去,是泪。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激动到哭,扶嫦曦也终于明白白果为什么看的她这么仔细了。
扶嫦曦顿时感到了羞涩,慌乱的将自己脸上的泪痕都擦拭掉了。
「你认识我?」白果看到了扶嫦曦见到她时第一眼的反应,这不像是见过她的样子,更不像是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康乐郡主的样子。
扶嫦曦摇头又点头,她看着白果忍不住说:「我是为你来的。」
「为我来?」白果一双眼眸中的多情和深情都淡了下去,「从何处?」
——从何处为我而来。
庞阳早在扶嫦曦紧盯白果的时候就已经再次将人锁定了。
他很不喜欢她看着他家三小姐的眼神,从最开始就不喜欢。
扶嫦曦此时突然有些从白果的张扬气场中清醒,这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在问你,你是从何处为我而来。」白果的语气始终不见怒意,可扶嫦曦能感觉到四周的这些死侍和暗卫都已经锁定了她。
扶嫦曦在这样压迫的气场中有些喘不过来气,就见白果那双眼睛直视她又问:「是虹梁国?还是夷丰?或者本就是献国?」
扶嫦曦呆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忙解释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国家,我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来的。」
不属于任何一国?
很遥远很遥远?
暗介轻嗤。
怎么不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
扶嫦曦一直看着白果想要确认白果信不信,可她能看到的只有白果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些假象,她并不能确认。
「我……」扶嫦曦酌量着想要说一些让白果相信的话,却听到白果问她:「有多远?」
扶嫦曦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随后说:「我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的远……或者说这条路不可能在出现了。」
不可能出现,就回不去了。
白果辨别了扶嫦曦说的真伪,又问:「你的存在会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改变?」
扶嫦曦没有想到白果问的这么精准,但她立刻表态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就算是我回去了也不会改变这里什么……我只喜欢跳舞,所以我即便来了这么久,我也什么都没有做过,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