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目光又移到了白果身上,森然一笑,“本王已经让人掘地三尺了,就算是尸体,也要挖出来!”
白果错愕,半响说:“殿下是觉得我杀人埋尸?”
“是不是等等不就知道了。”定西王的目光又看向庞阳,皱了皱眉,“你身边这人实在是不对劲。来人,去绑了!”
“殿下!”白果目光沉了下来,“康乐自认为没有得罪殿下您,怎么今日偏要堵着我,一再为难?!”
“为难?”定西王忽的一笑,“不过是绑你一个下人,怎么就为难你了?莫不是……这是你情……”
“六皇子!”
这话一出。
周围寂静。
“三小姐。”庞阳转回身看白果。
这话已经逾越了,如果计较起来,定西王能直接责罚白果!
白果自然知道自己这话不能说,有藐视皇权的嫌疑。但如果让定西王将那话说出来,后果想都不用想。
白果眼睛紧盯对面,“六皇子能被封为定西王是因为战功在身,爱兵如子。可您今日一要坏我名誉,二要践踏旁人的主仆情谊,您是否……有些欺负人了!”
定西王没有立刻说话,盯着白果看了俩息。
现在没有皇上在,但是皇上赐的康乐二字就足够重视她这个异姓的县主,更别说圣旨里面说的她有慈母皇太后的风范。
所以定西王不会动她、动不了她。
但是……
白果俯身行了一礼,眼尾是不同以俯身的上挑,显得放肆,“康乐口不择言,殿下赎罪,今日康乐回家后必定备重礼去致歉。”
“本王不与你计较。”定西王向着后面挥了挥手,“把那人给本王拿下!”
庞阳知道自己不能公然对抗定西王,不然自己死、也会连累白家。
腰间那把重刀落地,庞阳不抵抗,任这些人动作绑他。
今日定西王不管找不找得到那几具尸体,只要庞阳被绑走就必定不会全须全尾的回来。
一个下人,皇上更不会为此责罚定西王。
而定西王出了气,又什么都不会损失。
她——牙掉和血吞。
白果紧咬嘴唇,血雾在口腔中炸开,直至嗓眼都是铁腥气。
上不去、下不来,更在喉间。
白果抬眼,看着已经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庞阳。
庞阳没有错。
错在她没有护住他的能力。
错在她有理却没有定西王这般维护下人的实力。
白果轻笑了一声,眼中略显狂妄,“殿下,庞阳是家里面为康乐训练的护卫,十年培训出来这么一人护康乐平安。”
白果看向定西王,带着笑意的眼睛似有无数深情。
只是上挑的眼尾满是嚣张。
“殿下如若是因康乐冒犯,那康乐愿意自罚。”白果挑起那把重刀。
定西王瞳孔一缩,急忙道:“去拦住……”
血雾炸开!
白果疼的眉心紧蹙,冷汗刹那涌出,疼的眼角无意识的颤动。
鲜血从嘴里面涌出,沾湿了轻薄的面纱。
庞阳双眼瞪圆,瞬间赤红,肌肉紧绷,用力一振,身上的绳结不过是一瞬间就被他全部绷断!
定西王瞳孔紧缩一点,惊在了原地。
“三小姐!”庞阳声音暗哑,第一时间就要去扶白果。
白果一直看着定西王,没有错过他的任何神情。
所以定西王将视线落在庞阳身上久久不回神白果更是注意到了,气息略带不稳的对着庞阳说:“你今日敢往前一步,白家……再无你名字!”
庞阳脚步未停,坚决落下第二步。
白果不再忍耐,重刀被缓慢往外抽动,庞阳止住步伐,急道:“三小姐!”
那把重刀穿透她的腰腹,往外抽动时疼的白果额头上涌出一层一层的冷汗,脸上惨白如雪。
血迹顺着重刀开始往外涌,落在青石板上流淌开,在日升之时绽放妖异的红。
重刀完全被抽出,‘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从手柄到刀刃,无一处不染血。
白果没有看他,双眼紧盯着定西王,问:“今日冒犯之事,殿下可还解气?”
定西王张张嘴。
庞阳疾步过去扶住已经疼到脱力的白果,声音发抖,“三小姐……你……怎么样?”
定西王视线落在了那往外直涌血的腹部,愣了一下。
一个闺阁女子,下手怎么如此重?
皇上刚封的康乐县主,要是死在他手里……
定西王迅速扯下身上本就没有穿严实的外衫绑在白果腰部止血。
“山上没有大夫,快将人送下去!”定西王吼完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揪住,回头就见白果满口往外吐血,却问:“今日……”
定西王觉得满腔都是憋屈。
他是要找事,可现在事情闹的太大了,他在不抽身怕是要折进去!
定西王咬咬牙,“过!”
白果安心放下手。
她下令杀他人之事,过了。
还好皇上给了她封号、高位,不然今日之事她就是在这里在自尽一次,这事儿也过不了。
庞阳紧抱着白果向着山下冲。
白家世代学医,不说医术多高超,但是只要回白家就必定有办法。
九十九层登山梯,庞阳从没有如此烦躁过。
“别急。”白果揪住庞阳的外袍,“避开了嘶……要害,死不了。”
庞阳哆嗦着嘴唇,“三小姐,你别说话。”
“太后生辰之后,你去凤州从军。”白果疼的无意识抓紧了庞阳的领口,话很是坚决。
她去经商庞阳本就不能跟在她身边,原本想着让她跟着白明芷。
现在得罪死了定西王,是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京都了。
而三州中只有凤州她熟悉,还有她二叔照应。
庞阳咬牙应下:“是!”
“回去把所有事情仔细告诉我母亲。”白果叮嘱。
倪代柔对她有多在乎就有多可能会迁怒庞阳,不若直接告诉她母亲她被定西王威胁的事情,这样倒也能让事情过去了。
“定西王必定让人进宫请太医、医女了,别让她们看我的伤!”
看伤就藏不住了。
要是定西王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往后更麻烦。
“庞阳记住了,三小姐,你先别说话。”庞阳很慌。
他头一次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能流如此多的血。
白果勾唇。
今天之后,定西王看见她绝对会绕路走。
一刀换平安,值了。
……
白果浑身是血的回到白家,白家上下大乱。
家中医女迅速给白果看伤止血,等查明伤情后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庞阳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倪代柔,当然隐去了白果暗卫的事情,只说人是他杀的。
倪代柔一口银牙紧咬,双目含泪,却仰着头没有落泪。
定西王!
“夫人。”医女带着药箱来到偏厅,向着突然焦急起来的倪代柔说道:“三小姐避开了内脏,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我已经给三小姐止血上药,只是……”
庞阳心中一紧,双目紧盯。
倪代柔紧握木椅扶手,脸色紧绷,“只是什么?”
医女垂头轻声说:“三小姐这伤太重,恐有发热嫌疑。”
发热,既有可能带走人命。
倪代柔紧咬牙齿,“无妨,官人回来就好了。”
白家世代学医,上一代更是宫中御医,她不信白玉堂没有办法。
“不,现在去宫里面去叫!”倪代柔忽然对着身后的丫鬟说:“派人给官人传信,让官人尽快回家!”
今日之事是白果为了让定西王消气,那白果的伤传得越重越好!
不止要把白玉堂迅速叫回来。
“在派人接老夫人回来,老夫人必定受到了惊吓,听春你跟着去。”
医女迅速领命跟着丫鬟下去。
“吩咐下去,今日三小姐受伤惨重,恐有……”倪代柔紧咬银牙,握着扶手的手背泛白紧绷,隐隐可见青色,“让所有人这几天安静点,要是被我发现敢嬉笑打闹者,直接杖毙!”
“是!”另一个丫鬟同样领命下去。
“你!”倪代柔看向双拳紧握、满身血污的庞阳,良久,才控制住自己不迁怒,“下去换身衣服。”
庞阳沉默做拱行礼,后退俩步,转身离开。
……
白果喝了药就睡觉了,再次疼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白果掐着手心的肉让控制住自己不呜咽出声。
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别夏,俩步上前挑开床帐,红着一双眼睛,“县主可是渴了?奴婢给你倒水。”
白果动一下都疼,实在是不想喝,就摇了摇头。
“老爷和老夫人都回来了,弄了一堆的药熬着,是要现在喝吗县主?”别夏看着一张脸毫无血色、嘴唇惨白的白果眼睛发热。
她再有自己的小主意,也一直跟着白果、伺候着白果,现在见白果受伤成这样,她心里面实在是难受。
白果连着呼出几口气缓解疼痛,才问:“母亲在做什么?下了什么命令?”
“夫人在跟着老爷和老夫人弄草药,先前也只是让人接回老夫人和老爷。”别夏更咽道:“宫里面太医来了,不过被老爷挡下了,说是县主您是咎由自取,不敢劳烦宫中太医。”
白果扯嘴唇笑了笑,又问:“可有人受罚?”
别夏仔细想了想,很快摇了摇头,“没有!夫人不让府里面的人打闹谈笑,俩位姨娘不能出自己的院子,到现在都安静的很。”
白果心里面隐隐不安,直接问:“庞阳哥在干什么?可有离府?”
“庞阳大哥在夫人问完话就回前院了,应该没有离府。”别夏一直守着床边,对庞阳的事情是一点没有留意。
白果皱了皱眉,提了一点声音,“暗介。”
屏风外刹那多了一道阴影,“属下在。”
别夏是第二次见这些人了,只是一想到昨晚的血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