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得难看了,她便擦掉重新涂,一遍遍的,手指越来越不听使唤,唇瓣都几乎被她擦破,她疼得嘴唇都在发抖,可依旧固执的将胭脂的颜色一遍遍抹上双唇。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侧头一看,原来是门开了。
卫子都坐在轮椅上,就那样看着她,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他那样子,也不知道在门口坐了多久。
见她看过来,他缓缓滚动轮椅进了屋,停在她面前:“你该在床上躺着。”
他语气淡淡的,话语间却是久违的关心,甚至看到她额角的细汗,他还伸手帮她擦了擦。
杜云柔怔怔的看着他。
无论刚才多么伤痛无助,可现在面对他这片刻的、久违的温情,她竟舍不得打破。
“身子可好些了?”他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问。
“大好了。”她下意识的微笑,脸色虽然苍白,表情却是和往常一样的温和。
得他一句关心,比仙家灵丹都管用。
尽管腹痛依旧磨得她痛苦不堪。
卫子都的目光落在她鲜红的唇瓣上,半晌,才出声:“这胭脂,是涂给谁看的?”
她浅笑:“给你看。”
他是她的夫君,她所有的打扮,自然都是给他看的。
她笑魇如花,看着他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他只字片言的夸奖,可惜,卫子都却不为所动。
他一直不表态,杜云柔便沉不住气了,她忍不住问:“夫君,好看吗?”
然而,没有回答,卫子都只是淡淡的盯着她看,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沉默良久,他忽然又问:“孩子,是谁的?”
她唇角的笑意僵住:“什么?”
“你落水之时,小产了,我没有碰过你,孩子是谁的?”他耐心问道。
她笑意全无,只看着他。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她一时哑口无言。“你尽管说便是,我和秦将军会为你做主,我说过,你可以另作他嫁。”他平静的道。
杜云柔怔怔的看着他,她想到秦源也来问过孩子的事情,她当时只以为他是想要安慰她几句,现在看来,其实秦源也是想问,孩子是谁的吧。
“夫君真是大方。”杜云柔忽然又笑起来,笑意极淡。
他便是这般不遗余力的想要赶她走。
“可是夫君,我不想另嫁。”她仍是淡淡的笑着,鲜红的唇瓣足以刺痛他的眼睛:“以我残花败柳,配你废人之身,岂不恰好是天作之合?”
他咬牙:“你说什么?”
“我说,你我不过半斤八两之分,此乃绝配。”杜云柔讽笑道。
他眯眼,双眸里映照着危险的味道:“杜云柔,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连红杏出墙这等事,都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夫君夸奖了,夫君前两日不是也与那花魁翻云覆雨纸醉金迷吗,若是说出墙这回事,我自是比之不及的。”她轻声嗤笑道。
卫子都听得咬牙切齿:“杜云柔,你疯了吗?”
映象里的杜云柔温婉可人,不论何时都是不骄不躁的,他以为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她现在浑身带刺,像一只被完全激怒了的刺猬,可是偏偏那神态,又是这样诡异的平静和气!
“是啊,我疯了。”杜云柔勾唇笑着,面色惨白,她忽然拉住他的手,目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夫君想让我疯我就疯……”
“我再问你一次,孩子是谁的?”他紧紧的盯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可惜,从头至尾,她都没有一丝破绽。
“我若说是你的,你信是不信?”杜云柔与他对视。
卫子都双眉更皱,他猛地甩开她,杜云柔被他从凳子上摔得跌坐下来,他轮椅退后了些,怒道:“不可理喻!”
没有做过的事情,让他如何信?!
他调转轮椅,便欲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呜咽:“夫君……”
那声音太痛苦,听得他心里竟不受控制的一揪,连忙转身,却见杜云柔狼狈的跌在地上,素白得裙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红,那红得发黑的液体快速的从裙底蔓延出来,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嗅觉!
她卷缩在地上,冷汗瞬间浸湿了苍白的脸,瘦弱的身子无助的倒在血泊里。
“夫君……子都,救我……”她捂住肚子,痛得意识不清醒,只本能的向他伸出手求救。
他离得有些远,杜云柔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下意识的撑着身子往他的方向爬过去,手指扣在地上,一步一挪,腹部贴着冰凉的地面,拖着一地惊心动魄的血印子,再次向他伸出手,“子都……子都救救我……”
“子都……子都……”
“夫君……”
她一点点挪着,爬到了他脚下,拽住他的衣袍:“夫君……救我”
“救救我……”
她期望他能够拉住她的手,期待他能够抱抱她,哪怕是他只言片语的安慰,她也能不那么痛。
她手上都是血,染红了卫子都的衣袍,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衣摆,他却猛得一撤轮椅,绝情的撤开,在她的视线里毫不犹豫的调转轮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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