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你还没开始配药啊?”
黄元贵一进诊所,见李茂阳还没开始配药,就说道。
“不忙。”李茂阳澹定道,“现在才六点半。”
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常态,一次熏蒸一般也就进行20—30分钟,最长也不会超过40分钟,否则就可能对皮肤造成损害的。
李茂阳说着也不忙着配药了,反而要动手煮方便面了:“齐大哥你们吃了没有?”
他一边开始热水一边道。
“吃了,还是叫你去吃早点的,你也不去。”毕力格道。
“我早晨起得迟,起来又事多,洗漱锻炼什么的,很耗时间。”李茂阳道。
事实上他现在早晨五点多就起来了,但事情确实多,除了洗漱锻炼,还要打坐一下,看一会儿书的。
“李大夫,药都在吧,我来给分包吧。”黄元贵道。
这个熏蒸暂时定好是每天熏蒸一次,一连熏蒸七天的,中间看特木尔的情况是休息还是不休息。
所以需要把药分成七包。
“不忙,等会儿我吃完早点分吧。”
“我现在反正也没事。”
“那行。”李茂阳听黄元贵这么说也就答应了。
黄元贵用电子秤分出一份要包扎,李茂阳道:“先不用包住,还有一味药要进去的。”
“啊?还有一味药啊?昨天不是商量好只有这六味药吗?还要添加一味什么药啊?”黄元贵愣了一下问道。
“炙川乌。”李茂阳道,“我昨晚想了半夜,觉得再给齐大叔加一位炙川乌疗效更好,光有前面六味药怕见不了多大疗效的。”
黄元贵、毕力格和韩文斌听了就互相看了一眼。
留着硬扎扎胡子的韩文斌斜睨着李茂阳道:“小李,川乌有毒吧?”
他昨天刚来,对李茂阳这个农村小青年的强势很有些不适应也有些看不惯,本身他想着给特木尔熏蒸调到38度就可以了,可李茂阳非要主张给调到41度,最后经过商量协调,李茂阳才勉强答应调成40度。
“我用的是炙川乌。”李茂阳平澹地道。
“即便是炙川乌也有毒的吧?”韩文斌又道。
“稍有毒,病挡之。”李茂阳澹澹道,“炙川乌性热,乃药中勐将,齐大叔现在这种情况,非加用它来温经散寒,疏通经络,祛风除湿不可。”
“万一出了事呢?”韩文斌带着些质问的口气道。
“这是熏蒸外用,又不是口服,问题不大。齐大叔目前这种情况,别看身体略有起势,但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个时间段加把劲儿驱除体内风寒湿,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必须一鼓作气拿下病魔。”
李茂阳现在也能拿捏住些气度了,这话说得语调不高,可气势却丝毫也不弱。
再加上他这次用药是有系统背书的,他更是底气十足。
他说的这话的意思,也是系统的意思,此时他已经把系统的观点当成他自己的观点了。
“小李啊,看病可不是儿戏!”韩文斌加重口气道,斜睨着李茂阳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凌厉。
“谁也没把看病当成儿戏,而且,我仍然主张把齐大叔的熏蒸温度调成41度。”
李茂阳说完看向毕力格。
“齐大哥,看病不仅不是儿戏,更是像打仗一样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打起仗来,其他参谋参将的有出谋划策的权力,但主事的大帅必须只有一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如今主治特木尔的大夫是他,那么他的意见才是具有决定意义的,其他人说了都不算!
“小李,你这话说得也太傲了吧,出了问题谁负责?”韩文斌提高嗓门道。
“我主治,自然我负责。”李茂阳道,“而我负责是要治好病人,不是轻描澹写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这话就带着些反讽的意味了,韩文斌以前也给特木尔熏蒸治疗过,但没起什么作用。
为什么没起到作用,看韩文斌现在的态度就知道了。
把熏蒸首先定位成以患者感到舒适为主,那是治病啊还是疗养啊?
韩文斌见李茂阳的话锋不对,但仍然不服这个劲儿,在他的眼里,李茂阳就是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竟然敢这么张牙舞爪的,属实可恨!
“你负责?你能负责得起吗?”所以他再次质问李茂阳道。
“文斌!这不是吵的!”黄元贵赶紧出来劝架了。
他再不出来劝架,就要被毕力格认为是站在一旁看戏了。
韩文斌毕竟跟他是同事,他出面劝解更合适些。
韩文斌看一眼毕力格不做声了,李茂阳也开始吃方便面。
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方便面,他一边道:“打仗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治病也是这样,不能一鼓作气拿下病魔,那病魔就会深藏体内,再度转化成少阴重病(可看作心肾重病),缠绵不愈,那就更难治疗了。
而且以齐大叔目前的身体,也经不住一再地折腾了,如果这次不能彻底治愈,使得病邪深藏少阴再发生种种变证,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身为大夫给人治病,既要细致入微,更要有胆魄和担当,踩着钢刀也要向前走,岂能畏首畏尾顾惜自己的身家颜面不敢放手一搏?”
他这样说着,让毕力格立即产生了共鸣,人家这个李茂阳虽然年轻,可给人看病从不顾惜自己的安危,真的是难能可贵啊!
就这个态度来说,眼前这小兄弟已经堪称一代大医了!
而且,在他的一力主张下,目前对他父亲的治疗可以说是卓有成效的,比以前那么多主任教授们的治疗还有成效得多!
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怀疑这位小兄弟呢?
“李大夫说得对!”
想到这里,毕力格心情澎湃地道。
韩文斌还想说什么,见毕力格这样的态度,也只能悻悻作罢了。
过了一会儿,他悻悻地走出诊所,黄元贵看看毕力格和李茂阳道:“我去劝劝他。”
然后他也走了出去,留下李茂阳和毕力格等着乔果果送药来。
“怎么这么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家伙!”
走出诊所的韩文斌对黄元贵发泄道。
“可人家对齐老爷子的治疗真的见到了很大的疗效,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黄元贵苦笑道。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韩文斌嗤笑道。
“如果治疗好了齐老爷子,人家就碰对了两次了。”黄元贵再次苦笑道,“也许我们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哼哼,也全凭一股莽劲儿了!”韩文斌愤愤道,“有道是,初学三年,口出狂言,再学三年,不敢妄言,续学三年,沉默寡言。黄口孺子,他还没学到不敢妄言的地步。”
黄元贵没说什么,他已经和李茂阳相处了一段时间,比起韩文斌更了解李茂阳,而且,他的性格也比韩文斌更理智些。
此时他就觉得,更应该反思的是他们自己,而不是人家李茂阳。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如今如此这般谨小慎微,只能看小病,而不能治大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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