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但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李太太的话。
姜涵抬起手，用力地擦了擦眼睛，蹭掉眼眶中的泪水。
她猛地抬起头，加大声音：“我不满意！”
青春期的少女身材有些单薄，小脸上慢慢都是倔强委屈。
“她们就是故意欺负我，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你们为什么不对我道歉，却对我姐姐道歉？”她大声道：“我不满意！我也不同意！”
她努力想要表现得争气点，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凭什么啊？
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她也是人。
就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有钱势力大，就活该被欺负吗？
她才不！
她知道姜茉面前的东西很难得很值钱，看姜成山贪婪的表情就能够猜到。
姜涵觉得自己很任性，可是当姐姐问她的时候，她突然就不想当一个懂事的孩子。
她看着姜茉，用执拗的语气重复：“姐姐，她们这样，我不满意！”
李太太的脸色僵住，渐渐地沉了下去：“姜家养了个好女儿。”
其他贵妇面色也不好看。
这叫什么意思？
她们肯对姜茉低声下气说软话，是因为她今非昔比。
姜家这样的家庭，姜涵更是个没长大的高中生，难道还真的要她们郑重道歉？
小丫头片子，疯了吧。
姜成山眼前发黑，几乎已经预想到姜家得罪这么多家后，是怎么样被撕成碎片。
气氛僵冷，冯婉仪的呼吸声都不由放轻了。
在诡异的气氛里，一声轻笑响了起来。
“还算有点志气，骨头没彻底软下去。”姜茉似乎困了，眼眸半阖，从眼睫下泻出潋滟水光。
拍拍姜涵的后腰，声音懒散：“确实是我们姜家的好女儿。”
李太太要气死了。
她本来是嘲讽，到了姜茉这里倒成了夸奖。
她忍不住冷下脸，试图靠威胁让她知情识趣：“姜小姐，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着别人终究是悬在半空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摔个跟头。事情做绝了，就没有后路了。”
现在傅宴深和厉寒霆、顾修之对她感兴趣，她才能这么高高在上。
一旦这几个男人改了主意，她得罪这么多人，也不想想自己的下场？
“原来让你们为自己犯的错道歉，就是把事情做绝吗？”姜茉：“那我这人就喜欢把事情做绝。”
李太太：……
姜茉：“就算靠山山倒，在山没倒之前，我就是有靠山。”
“我就是能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她吐字很慢，声调软软的。
配合那困倦又漫不经心的表情，简直嚣张到了极致：“那各位太太，能拿我怎么办？”
贵妇们的脸彻底黑了。
如果她们能怎么样她，又怎么会亲自跑来这一趟？
谁让人家现在就是有靠山呢？
就算将来几个男人真的玩腻了抛弃她，那也是将来的事情。
见贵妇们被噎得说不出话，姜茉笑意盈盈。
“我欺负人，还没你们女儿十分之一的功力，这就受不了了？”
把姜涵拉到身边：“大家都是有教养有素质的贵妇，不会不知道怎么赔礼道歉吧？”
李太太差点把牙给咬碎了。
竟然真的要让她给这丫头片子道歉？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甘心，姜茉扫过来，语气很好：“李太太不愿意也没关系的，不是所有人做错事情都要道歉。”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嘛。”姜茉点点头：“我超会的。”
李太太：……
她被姜茉阴阳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生疼。
一点都没有上流圈子的体面！
但是谁让姜茉真的有这个本事呢？
想到出门前李总的叮嘱，李太太只能强忍着屈辱站起身：“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闭了闭眼睛：“姜二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我会让女儿在家闭门思过，狠狠教训她。请你原谅。”
跟柳青青混在一起的女孩子里，李家是地位最高的。
在顾太太没来的情况下，其他贵妇都以李太太为首。
既然李太太都已经道歉了，她们面面相觑，哪怕不愿意也只能强忍着丢脸，纷纷道歉。
姜涵攥紧了拳头，说不清是激动还是什么，肩膀微微颤抖，心脏中鼓噪着某种激荡的情绪。
她的眼泪掉下来，落在嘴里酸涩不已。
可是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嘴角越来越高。
她们都跟她道歉了！
她不用丧失尊严，对这些贵妇讨好，对那些欺负她的女孩点头哈腰。
她可以笔直地站在这里，看着这些人哪怕不甘不愿，也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对她道歉。
而这一切，全都是姐姐带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