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殿唏嘘。
如一石激起千叠浪,浪头落下来,砸懵的第一个就是凤吟晚。
侧……妃?
这说的是什么小猪话,她怎么也都听不懂。
才拧了拧眉,余光便已对上记暗示的眼神,凤吟晚美目一扬,坐在原处未动。
外室也就算了,侧妃?
不好意思,这是另外的价钱。
见她干脆利落地收了眼,直接装没看见,夜听澜眉心一紧,不等再警告,那厢定南王便已拍案而起。
“荒唐!”
皇帝下旨,云姝不过才是个侧妃,夜听澜竟想让这女人与姝儿平起平坐,他简直是疯了!
用力一眼瞪过去,他脸色铁青。
“墨王!你与姝儿虽未完婚,却也是朝夕共处,眼下她为恶疾所困还缠绵于病榻,你岂能如此行事!”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卑贱之人,叫本王和姝儿寒心吗!”
凤吟晚原本是想安安静静当祸水的,奈何这话听起来实在不怎么顺耳。
眉头皱了皱,还是冷声开口。
“王爷说得对,朝安郡主尚在病中,墨王爷此举的确是有些不妥。”
“不过妾身听闻,当初朝安郡主与墨王爷定下婚约时,也是正逢了先王妃的母家遭遇巨变。”
“若说寒心,今日之事比之当初,比之先王妃,恐还不能及其一二,您说是吧?”
殿中的气氛一瞬间陷入死寂,那厢,夜听云闻言更是脸都白了。
不是因为她对定南王出言不逊,而是因为她口中提到的“先王妃”!
三年前,那女人的尸身运回来时,他是见过三哥发疯的样子的。
三哥心思一向内敛,从不会轻易表露,自回京到下葬,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三哥失控。
自此,有关于那女人的事,便是无人敢提的禁忌。
这外室……她真是不怕死!
凤吟晚压根就没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美眸睨着定南王,眼底寒意凝了一片。
他还有脸说!
当初父兄出事,她坐在庆功宴上如烈火灼烧,是谁咄咄逼人,非要为夜听澜和云姝定下婚事?
怎么如今风水轮转,对调了位置,他便受不了了?
讥诮着别开眼,却猝不及防跌入一双寒眸。
如泼墨般漆沉浓重,却又幽冷深邃,看得她心里发毛。
凤吟晚身形一僵,垂眸避开时莫名有些心虚。
骂得太狠了?
也没有啊。
当初旁观之人,今日犹在席间。
旧事重提,定南王方才的话无异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果不其然,顷刻间,他的脸色便已难看到了极点。
“放肆!大殿之上,几时轮得到你开口!”
“我儿与墨王的婚事乃是圣上所赐,你竟敢如此出言不逊,当真是罪该万死!”
他怒不可遏,嗓音已经几近咆哮。
凤吟晚瞧了一眼,啧声。
这就破防了?
她还没蹬鼻子上脸呢。
“王爷既知圣意不可妄度,方才又为何要出言阻止?圣上似乎还并未开口。”
“敢问王爷,对圣上如此不敬,是否也是罪该万死?”
“你……!”
如果殿上能带刀,定南王这会儿估计已经劈过来百八十下了。
但他现在落下的是眼刀,凤吟晚不仅不痛不痒,面上还毫无惧色。
定南王狠狠瞪她一眼,又迅速转向皇帝。
“皇上!此女粗鄙不堪,一派胡言,此等德行断然配不上侧妃之位!望您明察!”
凤吟晚终于起身,不疾不徐行了一礼。
“皇上,妾身倾慕的是墨王爷这个人而非其他,只要彼此心意相通,身份之事自是不拘,侧妃之位,妾身不敢妄图。”
到底是演戏,气出了也就罢了,没必要真将自己给搭进去。
偏夜听澜却没打算遂她的愿。
“父皇,郡主病重已久,再拖下去也是无益,儿臣是真心喜欢此女,请您准许儿臣将她纳为侧妃,与郡主同日入府,如此,也算是给郡主冲一冲喜气。”
凤吟晚:???
我拿这当演戏,你他*却想拿我冲喜??
想都不想,她直接拒绝。
“不可!王爷倾心相待,妾身已是感激不尽,然妾身卑贱,恐担不起如此殊荣,王爷断不必再费周章!”
去你*的,谁爱冲谁冲,反正她是不冲。
定南王原本还在怒火中烧,但一听夜听澜竟对完婚之事松了口,一时也有些微怔。
正欲再开口,夜听澜的嗓音已经坚定响起。
“你虽出身微末,品性却率真可爱,难能可贵,在本王眼中,从来都不是卑贱之身。”
凤吟晚:“……”
之前骂我心术不正的,不是你?
“王爷,妾身跋扈善妒,不识礼数,你方才也看见了,妾身和定南王……”
“你初次入宫,礼数上有欠缺是在所难免,日后,本王会亲自教你。”
那双墨眸看向她,此刻别提有多深情。
凤吟晚冷笑,后槽牙已然咬得咯咯作响。
还不等再开口,手却突然被夜听澜握住。
掌心干燥的热意和嗓音一同抵达。
“不必担心,有本王在,无人敢看轻你。”
说得好听,这王八蛋死死薅着她,手都快要给她捏碎了!
凤吟晚痛得说不出话,他便趁机揽着她行礼。
“恳请父皇恩准。”
表面上,二人双手交握,恩爱不已。
暗地里,凤吟晚的银针还没等扎过去就已被弹开,二人紧贴的掌心处气息涌动,是在拼内力。
良久,“咔嚓”一声极细小的动静,凤吟晚俏脸一白,收了手。
“………………”
死王八,算你狠啊!
皇帝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凤吟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但大概可能也许,是为了冲喜。
一旦接受了这个缘由,定南王的怒火便也平息了大半。
看她的眼神,多半像是在看死物。
凤吟晚岂能让他好过。
既然抗拒无用,那她直接摆烂。
姿态亲昵地靠在夜听澜身上,一边揉着手,一边保持微笑,痛骂王八蛋。
隔着几个座位,定南王听不清她的声音,也看不清她的口型,只能感觉到二人若无旁人的亲昵。
手中酒盏重重一摔,冷哼着别开脸。
他这还不是反应最大的,最激烈的,莫过于是夜听云。
三哥没动怒…
三哥夸她率真可爱…
三哥还要亲自教她礼数…
三哥他……多半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