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晚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在锦州军营里碰见李承焱,还是受伤昏迷的李承焱。
军医们七嘴八舌诉说着情况,许云霄听得头大,皱了皱眉只沉声询问。
“昨夜李将军的伤口不是已经止住了吗,现下为何还会反复?”
军医面面相觑,“许是李将军才初到锦州不久,尚有些水土不服的缘故……”
李承焱受的是皮肉伤,胸前裹了厚厚一层纱布,血色悄然渗出来,隐约显现出几道长短不一的血痕。
几个军医说辞不一,推来推去看着倒像是在扯皮,许云霄眉头拧紧,正欲发作,小臂却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扭头正对上凤吟晚的眼神,微微一怔,当即挥手将众人轰了出去。
“别在此嚷嚷,都退出去!”
军医们倒是听话,闻言二话不说,当即便退了出去。
满帐的喧嚷顷刻退去,许云霄当即又寻眼去看凤吟晚,“王妃方才可是有话要说?”
凤吟晚颔首,“许大哥昨夜未归,可是因为此事?”
虽然她不知李承焱为何会出现在锦州,但受了这般重的伤,眼下他的情况明显不容乐观。
许云霄点点头,倒也未曾瞒她。
“李将军才调任锦州不久,出了这样的事,若圣上责问起来,恐怕……”
李承焱是庆功宴之后奉了调遣过来的。
先前边关之役中他护卫夜听澜有失,因此才会被降职离京,改做副将,但他是永定侯府独子,回京是迟早的事,许云霄又被安排在他手下,自然不敢怠慢。
凤吟晚秀眉微微一蹙,指尖已率先将那层纱布解开。
“王妃。”
许云霄看得一惊,开口却对上她认真的神色,想起她这两日替玉屏处理伤口的模样,倒也未再阻拦。
“他这是为何所伤?”
入目的伤口细长锋利,却又深可见骨,最重要的是排列整齐,看着不像是寻常刀具。
许云霄面上凝了凝,抿唇,“看伤口,应当是一头成年野熊。”
军营的西侧是一片深林,昨日营中的马不知为何发疯似的冲了进去,李承焱不了解情形,追着前去才会被野熊所伤。
凤吟晚闻言眉心又是一拧,“军营戒备森严,周围怎会留有如此危险的畜生?”
许云霄摇摇头,“密林之中地形复杂,时常有蛇鼠虫蚁盘踞,军中之人知晓情况,素日都甚少进去,不过……这野熊在下也是头一次听说。”
说罢又抬眼,“王妃可有法子救救李将军?”
凤吟晚美目凝了凝,颔首,“可以,不过此事还望宋大哥替我保密。”
不确定李承焱知不知晓她离京之事,但他和夜听澜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她可不想将人救活后,就被夜听澜给抓回去!
许云霄颔首,“请王妃放心。”
李承焱的伤虽深,好在那野熊还没成精,爪子上没毒,凤吟晚替他重新清理了一遍伤口,上过药后便又将纱布缠了回去。
拿笔蘸了蘸墨,一剂消除炎症的方子还未写完,营帐的帘子却已被率先掀起,身着软甲的粗髯男人信步走进来,瞧服饰倒像是军营中的主帅。
未料到他会突然过来,许云霄一怔,当即上前。
“谢将军。”
男人抬眼扫过榻上昏迷的李承焱,余光瞥到旁侧垂着头的凤吟晚,眼神骤然锐利。
“许参领,这是?”
“回禀将军,这位是末将的故交,略通一些医术,此番到军营正是专程为李将军诊治而来。”
话落面前传来的探究之意更甚,凤吟晚拱手,将眼睫又垂低几分。
“小人见过将军。”
眼神从桌上写了一半的药方上扫过,男人偏开眼,转向许云霄之时却又暗含几分凌厉。
“许参领,李将军受伤自有军医进行诊治,军中一向戒律森严,你身为参领,怎可不顾规矩随意将外人带进来?”
这话中的威压令凤吟晚感到不适,许云霄闻言却是颔首。
“末将知罪,请将军放心,待诊治结束后,末将自会前去领罚。”
男人不冷不热“嗯”了声,这才转身退出帐去。
凤吟晚蹙眉抬眼,许云霄却是摇摇头,并不欲多言。
方子很快便已写好,军营里气氛怪异,凤吟晚不欲多留,又同许云霄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心神莫名有些不宁,她专注想着李承焱来锦州之事,却是未曾注意到,身后两人影悄无声息跟随,确认过什么后,又极快退开。
……
月满枝头,墨王府上下一片宁静,一抹身影极快从夜色中脱出,无声无息地进入书房。
“王爷,锦州有密信传回。”
李承焱奉旨调任已有几日,锦州的消息,他们一直在等。
书案之后,夜听澜眉目微微一动,大掌一挥,掌风直接将密信吸过。
他沉沉看了半晌,面上不见情绪,亓玄恭敬守在一旁,也未曾多言。
良久,那一纸密信被折下,夜听澜微寒的嗓音响起。
“豫州那边如何,可曾有寻到王妃的消息?”
亓玄抿唇,只觉压力山大,“暗卫已在豫州探寻了两日,还未曾……”
话未说完,面前沉冷的寒意便已袭来,亓玄选择直接闭嘴。
“命人去联系各地官府,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人给本王找到!”
京城没有,那就去京外找,豫州没有,那就去各州找,即便是把整个靖朝翻过来,他也一定会将那女人找回来!
亓玄不敢多言,闻言当即颔首,“是。”
……
李承焱的伤情还未稳定,今夜许云霄依旧是留在军营。
第一瓶玉肌露已经用了下去,只待明日一早便可见到效果,凤吟晚叮嘱了两句,替玉屏掖好被子便回房歇息。
她才回来,房中不曾点燃烛火,才一进门,却是一股锐利的寒意从黑暗中射出,直直奔着她的面门袭来。
那是一把刀!
明晃晃的利刃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森冷的寒光,就钉在门橼上,离她头顶一寸的位置。
顷刻间,心神便已凝起。
下一瞬,根本不及动作,细颈便已被一双冰冷的指节牢牢扼住。
“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