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知消息也不过半日,而秦如怜,竟比她先一步进宫。
对侧二人闻声抬眼看过来,没了面具的遮掩,那双墨眸却仍是寡淡若水,未见丝毫波澜。
凤吟晚眉心一蹙,不等再做声,秦如怜便已施施然欠身下去。
“如怜见过王妃。”
“方才听澜哥哥才喝过药,如怜一时兴起便叫听澜哥哥到外头走了片刻,不知王妃前来,让姐姐久等了,实在是如怜之过。”
一开口就是那股熟悉的芬芳。
凤吟晚唇角讥诮一勾,冷嗤。
刚见面就给她上茶艺,小白莲还真不愧是茶艺大师,不过,她凤吟晚什么时候吃过这一套?
“秦姑娘倒也不必这般高看自己,本王妃不过刚刚进门,和‘等’字恐怕还没沾上边儿,倒是你。”
微寒着睨她一眼,红唇再掀。
“若本王妃所记不错,宫外之人无诏不得随意入宫,秦姑娘这动作倒是够快,竟比本王妃还先到九州香榭。”
又是喝药又是陪散步的,倒显得她这个王妃不尽心,与摆设无异了。
秦如怜闻言却是将身子欠得更低。
“王妃有所不知,听澜哥哥重伤未醒,如怜心中担忧,这两日便一直留在宫中侍奉,此事姑母也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是,她留在宫里的事,是皇后点了头的。
凤吟晚美眸一眯,俏脸之上寒意更甚。
难怪近几日都未曾见到小白莲的身影,原是跑到宫里献殷勤来了,这等事上,她还真是半点都不曾落下。
眼底不悦一闪,美眸又转向夜听澜,勾唇。
“王爷总算醒了,这几日,臣妾可是要担心坏了。”
明明是娇柔的语气,偏她眼神暗暗夹着霜,叫人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夜听澜眉目微不可见一动,开口却只冷淡的几个字。
“回去吧,本王无碍。”
这一句明显是在赶她,凤吟晚铁了心要问个明白,耳朵一偏,只当没听见。
“清若,王爷的吩咐可曾听见了?还不快将秦姑娘请出去。”
“王妃……”
清若怔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秦如怜唇瓣一紧,却是率先开口。
“听澜哥哥,你方才可是在……赶我出去?”
小白莲双肩一颤,作势便要抽泣。
凤吟晚从旁睨了一眼,不紧不慢接腔,“对啊,秦姑娘既知道为何还不赶紧退开,王爷重伤才醒,若是再被你气晕过去可如何是好?”
她说话一向不留情面。
秦如怜闻言面上一阵发白,期期艾艾看向夜听澜,眼中已然蓄上几分水色。
“听澜哥哥负伤,如怜担心还来不及,又怎会……”
啧,还真就不要脸了。
“秦姑娘担的哪门子心,即便王爷负伤,以墨王府的财资,再养你个十年八年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别的,那是本王妃才应该担心的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凤家是倒了,但她这个王妃,还没死。
“清若,请秦姑娘出去,本王妃有私房话要同王爷说。”
她红唇微翕,着意将“私房话”三个字咬重了几分,秦如怜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见她咬唇盯着自己却仍是不肯动作,凤吟晚扬眉。
“怎么,秦姑娘这是想留下听本王妃和王爷的私房话?”
“倒也不是本王妃小气,不肯叫你听,只是古语有云,小别胜新婚,虽然本王妃现下怀着身孕不便动作,但也架不住王爷爱意深沉啊,你确定要留下?”
“!”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身子狠狠一僵,秦如怜捏着衣裙的指节都有些泛白,却是还未等做声,清若便已上前。
“秦姑娘,您过来已久,皇后娘娘那边想必……”
“出去。”
话未说完便已被一声沉冷的低喝打断,三人闻言俱是一怔,只因这话的对象,是凤吟晚。
“清若,送王妃出宫。”
这次算是说明白了。
凤吟晚闻言眉心瞬时一拧,“王爷这是何意?”
抬眼正见他目光幽暗落在自己的小腹,意识到自己失言,凤吟晚一怔,当即便改了口。
“王爷这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本王妃懂……”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当着外人的面,她不要面子的吗?
话落面前的寒意一瞬转盛,夜听澜重重睨她一眼,径直迈步回殿中。
凤吟晚心中一紧,正欲追上前,前路却已被秦如怜挡住。
“王妃且慢,方才听澜哥哥已亲口吩咐,您的身子为重,还是莫要再进去了。”
方才这贱人对着她好生羞辱,现下既是夜听澜开口,她定要狠狠的羞辱回去!
银牙一咬,目光便落到了凤吟晚手里提的食盒上,隐约瞥见那凝白手背上泛红的印记,细眉顿时暗暗一挑。
这贱人,竟是亲手做的?
那她就更不能让夜听澜知道了!
眼神闪了闪,她当即开口,“王妃这是带了吃食吧?”
“御膳房菜品齐全,自然是不缺吃食的,听澜哥哥才喝下汤药不久,不宜再进东西,这吃食,王妃还是提回去吧。”
檐下那抹玄衣有一瞬微滞,凤吟晚唇角冷冷一勾,气愤着一眼剜过去,直接松手将食盒摔到了地上。
“行啊,既然王爷吃不着,那便拿去喂狗吧!”
她丢块骨头,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食盒盖子应声滑落,里头药膳的香气隐隐冒出来,秦如怜眼色一闪,当即又将盖子扣了回去。
再抬眼,见那抹玄衣早已进入殿中,这才暗暗松口气。
凤吟晚怒气冲冲从九州香榭出去,没两步便撞上了前来的夜听云。
见着她,夜听云面上有激动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诉说喜悦便已察觉到不对劲,步子当即一顿。
危险!
这女人好像不大高兴。
“你这是怎么……”
话未说完便已被一把拨开,凤吟晚越过他,径直迈步往前去。
被推搡了下,夜听云原地转了个圈圈,顿时更蒙了。
三哥好不容易才醒来,这女人不激动也就算了,怎么还气上了?
蹙眉上前,正撞上秦如怜端着一只食盒从九州香榭出来,看情形是准备扔掉。
走近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药膳味儿,与御膳房炖得药膳不同,不像是宫里的东西。
夜听云皱了皱眉,当即狐疑出声,“如怜,你手上拿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