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晚微微一怔,美眸扫过地上的碎瓷,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这药碗……刚刚是在桌上来着吧?”
方才她进来时未曾注意,只余光瞥了一眼,那药碗放在桌案上,离边缘似乎还是有些距离的……
姜如墨点点头,直接印证了她的猜想,“先前云王殿下给王爷喂过药后,顺手便将药碗放在了这里,下人还未来得及取走。”
房中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和夜听澜一个病号,好好一只碗放在那里,怎么可能说碎就碎。
除非……是有阿飘。
莫名的,凤吟晚就觉后颈有一股阴恻恻的寒意贴了上来。
她搓了搓手,当即抱紧双臂。
姜如墨见状脸色也有些微变是,顿了顿,又努力镇定开口,“许是方才微臣替王爷换药时不慎碰到了,只不过现下才落下来吧。”
这事,只能有这一种解释!
凤吟晚举双手赞同,“对,的确是这样!”
外头,夜听云正琢磨着怎么想个法子把姜如墨叫出去呢,却是还未等想出便已见他从殿中退了出来。
眼神一闪,一句“有觉悟”还未夸出口,却又瞧见了他身后的凤吟晚,当即抬手将人拦住。
“哎,你们怎么都出来了,三哥的药换好了?”
姜如墨颔首,“殿下放心,已经替墨王爷换好了。”
夜听云闻言一更,张了张唇,还未等再做声,手臂便已被凤吟晚拍开。
“边儿去,让让!”
“你……!”
夜听云一阵气结,怒其不争似的看她一眼,当即又转向姜如墨,“姜太医辛苦了,三哥的伤势还不稳定,今夜便有劳你留在宫中了。”
姜如墨颔首,“微臣遵命。”
夜听云给姜如墨安排的是九州香榭的东厢房,凤吟晚见状秀眉一扬,下意识便要迈步往西厢房而去,却又被夜听云一把扯住衣袖。
“哎,你等等!”
“怎么了?”
凤吟晚不解看他,微微一顿,当即又想起正事,“哦对,我还有事要问你。”
夜听云瞥她一眼,“什么事?”
不是有关于三哥的事,他拒绝回答。
岂料凤吟晚看了周围一眼,又抿唇,“换个地儿说。”
储君人选本就极具争议,夜听澜此次负伤关系重大,九州香榭里多出来的生面孔,凤吟晚觉得有一半是眼线。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也夜听云那儿最安全,借着夜色遮掩,他们便悄悄回了碧水清居。
还是那日那个小太监,几乎是进门的一瞬间,凤吟晚便已瞧见了小太监身前挂着的腰牌。
其下缀着的,正是一枚翠绿的珠玉。
眼底一凝,夜听云便已催促出声,“到底是什么事啊,还神神秘秘的。”
凤吟晚掀唇,凝玉似的指尖直指小太监腰间,“就是想问问,宫里头用这等腰牌的,都是哪些奴才?”
明显未料到她会问这个,夜听云微微一怔,一时竟还有些答不上来。
“用这个的多了,内务府的副总管,御膳房的副监事,各宫的掌事宫女和总管太监,还有……”
“不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明所以地罗列了一大堆,凤吟晚细细听着,美眸中凝意缓缓积聚。
“查刺客。”
“刺客?!”
夜听云心想,你不就是擅闯天牢的刺客本客吗,这还用查?
毫无疑问地,喜提凤吟晚冰冷眼刀一个。
“宫里有人盯着我的肚子,不把他揪出来,我这胎恐怕太平不了。”
夜听云闻言面上神情古怪着变了几变,最后开口却是问她。
“你准备怎么查?”
话落便又想到她方才无厘头的发问,当即微微一顿,“你的意思是……”
凤吟晚点点头,“那日昏厥之前,我从刺客身上拽下一枚珠玉,就是这般翠绿的珠子。”
掌心摊开,那枚翠绿安静躺在凝白之上,分外明显。
夜听云见状面上也凝重几许,“若真是如此,那本王方才所言都是配着这般颜色珠子的,真要找起来,岂非是大海捞针?”
这样一个一个排查,的确不是办法,而且太过招摇。
凤吟晚垂眸思量了片刻,抿唇,“我有办法。”
姜如墨搜集药材也要两日,这两日里,皇帝准了丽贵妃的请求,继续叫凤吟晚进宫诊治。
与此同时,御湖里锦鲤献祥瑞,寓意凤吟晚所怀男胎之事,也已在后宫飞速传开。
夜听云自始至终持怀疑态度,“这般当真能行?”
凤吟晚抿了口茶,镇定自若。
对方既然是冲着她的身孕而来,未曾得手便绝对不会罢休,如今听说了她怀的是男胎,自然只会更加坐不住。
依着对方那般猖獗的手笔,她不信会没有动作。
“等着吧,行不行,今夜便会见分晓。”
安全起见,夜听云特意将丽贵妃宫里的几个太监都借了过来,只待入夜之后便叫人埋伏在御花园中。
二更的更声一过,凤吟晚才慢腾腾地从春和宫里出来,到了路口,却是特意选了御花园的路回居所。
这时辰后宫众人早已安寝,御花园里的路曲折幽暗,寂静如许中,周围只闻凤吟晚的脚步。
前头便是御湖,夜风无眠,在幽静的水面上吹起阵阵涟漪,隔着几许,便已隐约听见浪声。
离夜听云率人埋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凤吟晚步子未停,听着身后隐约响起的动静,美目清寒。
果然上钩了。
身后的动静极轻,隐匿在夜风中,若不细细分辨定然无从察觉。
预料之中的寒意急速靠近,在将要触到她的那一刻,凤吟晚却是身形一侧,掩在袖中的短剑悄然露出锋芒。
“来了?”
入目是一张带了面巾的脸,此人一袭容貌都被掩在夜行衣之下,借着月光,凤吟晚能瞧出的,只有身形。
未料到这一击竟会被她躲过,眼神扫过她手中锐利的短剑,这人似是猛地意识到什么,转身便欲退开。
看出他的意图,凤吟晚美眸一眯,手中短剑便已率先拦住那人去路。
红唇冷冷一翘,登时漾出抹冷厉的弧度。
“急什么啊。”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