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突然被赶出去,夜听云顿时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一瞬,对上丽贵妃眼底的冷厉之色,也只好照做。
“是。”
殿中有一瞬沉寂,凤吟晚秀眉紧锁,疑声。
“贵妃娘娘?”
丽贵妃闻言面上冷厉之色的悉数退去,唇畔只余一抹苦笑,“你都看出来了?”
凤吟晚心中紧了紧,如实颔首。
丽贵妃的身子有用过麝香之症,分量虽轻,药性却极强,她敢断言,这麝香绝非是普通的麝香!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她便又有些怀疑。
皇帝对丽贵妃如此看重,她的胎事自然不会有半点马虎,又怎会……接触到这种东西?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丽贵妃眼睑垂了垂,嗓音沉沉听不出情绪。
“墨王妃,你的医术的确高明,不过本宫这身子已是多年的旧疾,治不治得好,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眉心凝了凝,抬眼已是正色。
“这宫里头人人自危,守着秘密的,远比蒙在鼓里的要更痛苦,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凤吟晚还是明白的。
唇角微微一抿,当即也颔首,“多谢贵妃娘娘提点。”
事可以不问,但病不能不治。
本着只看病不打听的良好医德,凤吟晚琢磨许久,写下了一道方子。
“贵妃这是经年的旧疾,医治起来的确有些困难,我先开一道补气血的方子,待调养好身子后,再替您排除体内污浊之气。”
话音未落云袖便已端着茶盏进来,夜听云狗狗怂怂跟在后头,暗暗观察着丽贵妃的脸色。
“墨王妃请用。”
凤吟晚手中的毛笔还未放下,云袖将茶盏端到桌案上便已恭敬退开。
见丽贵妃未曾出言制止,夜听云当即也放心大胆的走上前。
“母妃,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有什么是他这个亲生儿子不能听的?啊?
丽贵妃看他一眼,美目却是转向凤吟晚,颔首,“一切由墨王妃定夺便是,本宫相信你的医术。”
“是。”
二人说完便相携赏荷去了,进来晚了没听到谈话内容的夜听云表示:很难受!
春和宫的水池是皇帝专程命人修建的,池中的碧荷和锦鲤也是叫人费了大力气从御湖里移过来的,为的便是能供丽贵妃在宫中解闷。
凤吟晚看着看着,就表示羡慕了。(绝对不是因为里头那尊金灿灿的仙鹤雕像,不是,绝对不是!)
抛开一夫多妻制来说,在这个朝代,皇帝对丽贵妃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盛宠。
午膳时太监去通禀宁嫔抱恙的情形犹在眼前,爱与不爱,皇帝的态度确实极为分明。
见她对着一池子锦鲤莫名就发起了感慨,夜听云眉头一皱,察觉此事并不简单。
在凤吟晚黯然神伤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瞬间,他眼皮子一跳,当即做声,“你叹什么气,三哥为你大兴土木,可丝毫不比父皇对母妃差!”
“而且三哥从未对女子这样上心过,即便是如怜,也只是叫我代为照顾罢了!”
成亲前,三哥常年征战在外,根本没多少时间待在京城,但他重情重义,对恩情看得极重,所以才会将照顾秦如怜的事托付给自己。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客观来说,三哥对秦如怜确实没那意思。
凤吟晚闻言却是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不瞒云王,本王妃怎么记得,一开始王爷好像不是这般态度呢?”
她还挑刺!
夜听云撇了撇嘴,幽幽提醒,“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嫁过去的吧?”
他要是不说,凤吟晚还真就差点忘了。
在她来之前,原身还是个性格孤僻且毁了容的丑女,这样的女子,仗着将军府的权势强行逼婚,别说天之骄子夜听澜了,是个男的就很难受得了吧。
凤吟晚浅浅设想了一下自己被丑男逼婚的情形,顿时就觉得,这事吧……也不能全怪他。
夜听云瞥她一眼,又道,“再说了,你嫁过去之后,三哥可曾有半分苛待于你?”
凤吟晚想了想自己之前的小破院,理直气壮,“有啊!”
小白莲苛待的,也叫苛待!
“你!”
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夜听云皱着的眉头紧了紧,半晌才又做声,“那些事,不是三哥的意思。”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果断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算了,这些等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三哥现下还……”
后半句他没再说下去。
军中传回的奏章上写,夜听澜中了埋伏,身负重伤,眼下还不知是何等情形,夜听云担心的要死,却又无从寻得消息,抿了抿唇,只得将满腹情绪压下。
“本王先回去了。”
他说罢,上前同丽贵妃应过声便走了,凤吟晚却是微怔在原地,盯着池中的锦鲤,心绪纷乱。
感情的事,她没经历过,也实在不擅长。
无拘无束、随心而行的结果就是,她和夜听澜的关系一直都在以一种十分微妙的方式发展。
她没有继承原身那样强烈的爱意,自然也就谈不上恨,夜听澜之于她,一开始也就只是个陌生人。
他们之间有误会,有猜忌,也有信任和互相帮扶,相处,似乎是自然而然促成的结果。
一直以来,身边总有别的事情围绕,要处理的东西太多,她疲于应对,也从未真正沉下心绪来思考他们的关系。
而眼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似乎又正是挑明此事的契机?
“墨王妃?”
思绪骤然被打断,抬眼正对上丽贵妃关切的眼神,凤吟晚微微一怔,当即回神。
“贵妃。”
“本宫瞧你方才看得出神,可是喜欢这锦鲤?”
只当她是默认,丽贵妃纤手一挥,面上兴色冲冲,“别客气,若是喜欢,本宫命人给你捞一条带回去。”
她说罢便欲招呼太监前去拿网,凤吟晚一阵哭笑不得,连忙摆手。
“贵妃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丽贵妃放弃了捞鱼的想法,不敢多留,凤吟晚当即便欠身告辞。
一路踱回了九州香榭,正欲进门,抬眼却见两抹人影一前一后从里头出来。
前头的,是容妃身边的绿琴,后头的,则正是伺候她的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