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人的威压转瞬便已进入帐中,夜听澜剑眉紧锁,墨眸直指榻上的凤吟晚。
目光落在女人苍白的小脸上,眉目一沉,周身寒气顿时化为浓重的阴鸷。
“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前去禀报时,他还在带领军医排查病患,听闻消息后当即便策马赶了回来。
一身玄衣染上几分风尘仆仆,却抵不住眼底的盛怒和焦灼。
不过一个晚上,隔离所竟出了这般大的事!这女人……
掌心本应温润的玉手现下一片并冰凉,夜听澜薄唇紧抿,墨眸中疼惜泛纵,大掌却不忍用力分毫。
“将本王离开后发生的一切,详细道来。”
玉屏闻言当即开口,“回王爷,午膳后重患病症反复,小姐前去查看,回来后便一直在帐中修改药方。”
“奴婢一直守在帐外未曾离开,实在不知小姐为何会突然染上病症。”
三更末她还进来替小姐添了茶,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小姐怎么就……
夜听澜闻言面上寒意更甚,“可曾有人来过?”
玉屏下意识便想摇头,猛然想起什么,当即又怔住。
暗暗看了夜听澜一眼,如实道,“晚膳时,秦姑娘曾来送过补品,不过奴婢并未让她进门。”
夜听澜墨眸沉下一瞬,又掀唇。
“那你是何时发现王妃不对劲的?”
若是晚膳时便已出事,侍卫必然不会等到四更才前去禀报,这时间,对不上。
玉屏摇摇头,“不是奴婢发现的,奴婢方才守夜时犯了瞌睡,是被御医们的动静给惊醒的。”
骤然想到那条薄毯,当即又出声。
“御医们来时已是四更半,三更末奴婢给小姐续过茶水便退了出去,醒来时身上便已多了条薄毯,小姐应当是……出去过。”
三更半夜,凤吟晚若出门,必与病患脱不开干系。
思绪沉吟一瞬,夜听澜便已再度寒声。
“去将姜太医叫来。”
姜如墨见着玉屏还以为是凤吟晚又出了状况,银针也顾不得收了,随手丢给一旁的御医便直奔这而来。
进门正对上一股彻骨的寒意,姜如墨身形一滞,当即颔首。
“微臣参见王爷。”
夜听澜不欲多言,单刀直入,“王妃染症之前,可曾去过病患的帐篷?”
姜如墨如实颔首,“四更时分王妃修订出了新药方,曾去重患帐中与微臣讨论过。”
说是讨论,可汤药还未试用凤吟晚便已发症,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商讨。
“也就是说,王妃的病症是在重患帐中染上的?”
姜如墨摇头,“微臣也不敢断定。”
凤吟晚这病症发得突然,他只忙着诊治,还未来得及搞不清缘由。
“不敢断定?”
夜听澜面上的沉郁达到顶峰。
“王妃从重患帐中离开后便到药房煎药,微臣发现王妃发症时,是在药房之中。”
从她离开到自己赶过去也有半个时辰之久,药房里是何情形,旁人一概不知。
夜听澜嗓音盛怒,“去查!”
这话是对着一旁的李承焱说的。
才暗暗弄明白原委,突然被点到名李承焱一时还有些怔住,直至那道凛冽寒意逼过来,才骤然回神。
“表哥,我正有一事相告。”
抬眼看向夜听澜,又道,“方才我在后轻患帐外的栅栏处,抓到一人。”
他抓到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凤依依。
凤依依被带来时面色煞白,根本不敢正视众人的目光。
李承焱睨她一眼,不咸不淡出声,“我原是准备出去撒尿的,谁知就听到外边的栅栏那有动静,走近一看,这女人木头都掰下来几块了,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等天亮估计人早就跑了。”
原以为是想要擅逃的病患,他顺手就给抓了,不想竟出了凤吟晚这桩事,恐怕没那般简单。
被揭破,凤依依身子一颤,当即抖得更厉害了。
她和凤吟晚的过节夜听澜是知道的,闻言眉眼冷厉一蹙,周身骇人的威压顿时释放。
“王妃的病症,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醒来后她便嚷着是凤吟晚害了自己,语言恶毒,丝毫没有感恩之心,眼下出了这等事,她脱不开干系!
“病症?”
凤依依闻言却是一怔,眼神往榻上飘去几分,当即暗暗一闪。
她说这贱人今日为何不起身,原来是病了!
看这情形,她怕不是染上了疟疾?
一丝得意极快从心头掠过,还不等欣喜,夜听澜幽寒的眼神便已睨了过来,凤依依身子一颤,当即摇头。
“不是,我没有……”
她被守卫看得死死的,连今晚逃跑都是好不容易才出去的,如何能做这等事。
要她说,定是这贱人自己作恶多端,遭报应了!
凤吟晚是不是报应还不一定,但她的报应已经来了。
怔愣的功夫李承焱已将巡夜的守卫找来,睨她一眼,径直看向夜听澜。
“表哥,这二人是负责轻患帐篷附近巡逻的守卫。”
“你们说说吧。”
二人点点头,当即便开口。
“启禀王爷,大概四更时分,我二人巡夜时的确看见一抹人影从轻患的帐篷中闪了出来,看那身形是个女人,去的乃是茅厕方向。”
茅厕位置偏僻,却与药房同向,且轻患帐中的女人只凤依依一人。
这话几乎便是铁证。
心中暗觉不妙,凤依依眼皮子一跳,正欲开口辩驳,李承焱却又从身后拿出一物。
“表哥,这正是在药房中找到的。”
那是一块棉质的手帕,皱皱巴巴团成一团,一看便是被人丢掉的。
几乎是一瞬间,姜如墨面色骤变。
“这……这是御医们替病患诊治时,处理赃物的手帕!”
这手帕只在重患那派的上用场,上头沾着的赃物,可想而知有多少病菌!
难怪凤吟晚会是重症,原是碰了此物!
再蠢也知眼下是人赃并获的情形,秦如怜面上血色骤然一失,不等做声,夜听澜森寒的嗓音便已响起。
“押下去,王妃醒来之前,命人将她看死。”
目光扫过榻上之人苍白犹泛的小脸,大掌一阵收紧,又盛怒开口,“不准任何人给她送药!”
敢害他的人染上恶疾,这庶女必须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