疟疾是恶疾,又出在皇城边上,的确应该向皇帝禀报一声。
凤吟晚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王爷准备如何同皇上说?”
若她所记不错,皇帝对夜听澜颇为忌惮,先前还拿兵权之事试探过。
“王妃有何见解?”
凤吟晚觉得,这人是越来越清楚她的心思了。
迟疑了下,还是开口,“此次疟疾最先在京兆府大牢中出现,而后又莫名其妙在军营中爆发,城内城外两处地点,时间间隔又如此之短,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京城周围的军营不止夜听澜这一处,可单单,这疟疾就选在了此处。
夜听澜闻言墨眸一沉,“王妃的意思,本王明白。”
明白就好。
凤吟晚点点头,一句“去吧”还未说出口,腰上的力道便又是一重。
夜听澜垂眸看过来,俊脸上凝了几分肃色。
“本王不在,切不可擅自冒险,有什么事,等本王回来再说。”
凤吟晚一噎,“王爷多虑了,不过是替病患诊治罢了,臣妾哪能那么娇贵……”
话落却觉这人面色一沉,她迟疑了下,又出声。
“王爷说的是……余氏?”
夜听澜薄唇掀起抹冷厉的弧度。
“本王已命人严加把守,她不会再进来了。”
顿了顿,又叮嘱,“你虽医术了得,替病患诊治之时却也要多加小心。”
凤吟晚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表情,默默扶额。
她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还有点啰里啰嗦的。
“王爷放心吧,臣妾心中有数。”
夜听澜闻言眉心一蹙,对她这敷衍的态度有些不满,不等再做声,手中一空,凤吟晚已经灵巧地脱身。
“时辰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皇上也该午憩了,王爷还是快些去吧。”
她说完便摆摆手快步往里去,夜听澜唇角一抿,无奈转身。
重患治疗起来远比想象的要棘手,凤吟晚用个午膳的功夫,军医便仓促前来禀报。
“王妃,西区帐篷的病人高热不止,四肢抽搐,隐隐有昏厥的迹象!”
凤吟晚闻言眉心一蹙,不等做声,又一名军医匆匆跑进来。
“王妃,东区帐篷的病人出现剧烈呕吐症状,先前喝进去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王妃……”
后面跟着的军医才进门,话未出口凤吟晚便已起身打断。
“知道了,马上来。”
玉屏才端着热茶回来,见她饭吃到一半便要被叫走,当即也连忙跟上去。
军医们所言不错,几个帐篷的重患都不同程度出现了症状,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凤吟晚马不停蹄地来回穿梭,简直有些分身乏术。
玉屏从旁看得心疼,“小姐,您歇息片刻再去吧。”
凤吟晚摆摆手,连她递过来的茶都不曾伸手去接。
“病人等不得,玉屏,你带几名侍卫去后头煎药吧,不必跟着了。”
她说罢便径直往前去,岂料手还未等掀开帐篷的门帘,眼前却倏地一黑,当即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玉屏大惊失色。
“小姐!”
预想的痛意并未传来,腰间一双臂弯自身后伸来,将她稳稳接住。
凤吟晚迷瞪着一睁眼,夜听澜微沉的俊脸入目。
“本王不是说了,叫你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她脸上还戴着隔绝病菌的面巾,鬓角细发被香汗浸湿,分明就一副忙碌已久的模样。
凤吟晚意识还未清明,身子便已被扶正,抬眼正对上那双盛了薄怒的墨眸,心没来由地一虚。
“重患们的病情反复,臣妾分身乏术,不得不如此……”
夜听澜闻言倒是未再斥她,扣在她肩上的大掌一松,正色。
“本王已向父皇奏明此事,父皇听闻你开出了治疗的药方,特赐你钦差之名,率领太医院一众御医共同诊治此疾。”
话落凤吟晚便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一众御医,姜如墨赫然便在其中。
“姜太医也来了?”
他不是还要照看夜听云的心疾?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夜听澜开口解释,“太后担心你的身子,特命姜太医随行,姜太医资历深厚,想来能助你一臂之力。”
凤吟晚点点头,不等做声,那厢宣旨的太监便已捏着鼻子上前。
“墨王妃,快些接旨吧!”
突然就被封了个钦差,凤吟晚叩首的时候还有些发懵,太监对她这模样见怪不怪,手中拂尘一挥,笑眯眯将圣旨塞到她手中。
“墨王妃医术高明,先是治好了云王殿下的心疾,现下又开出了疟疾的药方,皇上和太后对您很是称赞呢!”
“奴才宣了这么多回旨,女眷之中,您还是头一个呢!”
这钦差,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殊荣。
凤吟晚恭谨颔首,“公公谬赞了。”
太监嘻笑了声,又恭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玉屏当即兴奋着凑上前,“小姐,皇上封您做钦差,您这是当官了?!”
她从未听说过女子还可以当官,小姐果真厉害!
手中那卷明黄实在有些招眼,凤吟晚美目微微凝了下,径直交到她手中。
“收起来吧。”
此番疟疾来势汹汹,这钦差,她当不当得好还需另说。
玉屏见状有些不解,却仍是点头照做,“是。”
这道圣旨虽是威压,却也解了燃眉之急。
太医院的御医们资历要比军医好上太多,凤吟晚和姜如墨稍微一合计,当即便将人安排了下去。
“还有一帐篷的重患等着诊治,姜太医一同去看看?”
姜如墨颔首,二人便一同进了帐篷。
不知是不是耽搁太久的缘故,这一帐篷的病患明显比前面几帐篷的要更为严重。
进门便是一股汤药和呕吐物混和的难闻味道,姜如墨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面巾戴上。
凤吟晚诊脉的时候,姜如墨也没闲着,上前查看起周围几名病人的情况。
片刻,见他神色凝重着若有所思,凤吟晚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姜太医觉得如何?”
姜如墨面上隐有迟疑,“王妃,这情形似乎要比寻常疟疾厉害得多。”
凤吟晚没见过这个时代的疟疾,但这么多重患看下来,也早已发现了不对劲。
美目一凝,抬手将面巾取下。
“这药方,还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