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晚在房中磨蹭了许久,直至玉屏小心翼翼催促到第四遍,终于不情不愿起身。
下楼便见一尊大佛坐在堂中,四目相对,一丝迷之尴尬当即涌了上来。
凤吟晚极快错开眼,头皮一硬,迈步下了楼梯。
“收拾好了?”
相比她略微僵硬的神色,夜听澜面上寡淡如水,简直掀不起丝毫波澜。
凤吟晚唇角暗暗一瘪,径直迈步往外去,“走吧。”
亓玄早已驾着马车等候在外,见二人一前一后出来,当即快步迎上前。
“王爷,王妃。”
凤吟晚走在前头,从他身边路过时,看都未曾看一眼便飞快上了马车。
夜听澜微垂着眼跟在后头,亦是一言未发。
车帘很快便落下,亓玄小心起身去收马凳,心中暗暗咂舌。
看来王爷还得再努把力啊。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车内气氛却颇为凝固。
凤吟晚侧身坐在车窗边上,头比身子还要歪,俏脸上之冷色犹泛,就差直接写明了“抗拒”二字。
夜听澜墨眸微不可见一沉,带起几分不悦。
“离本王这般远做什么?”
车厢之内极为宽敞,可她偏就挑了最边儿上的位置,若非顾着颜面,夜听澜怀疑她可能会直接坐到外面去。
凤吟晚美眸专注瞧着外边儿的景色,偏都未偏一分。
“这边儿风景好,臣妾想看看景儿。”
说完,她又不做声了。
夜听澜等了半刻都未能等到下一句,眉心极轻一蹙,转而却再度耐下心绪。
不能动怒,起码,她还愿意敷衍一句。
“先前之事本王已同你解释过了,的确是冲动了些,却也并无他意。”
凤吟晚淡淡“哦”了一声,并不领情。
“所以王爷就下令将揽清院封了。”
夜听澜面上神色一滞。
“下令封院不过是本王的气话,现下你为救本王日夜忧思,足以见对本王的真心,此等小事,本王自然不会再行计较。”
明明是他自己非要胡思乱想搞事情,现下来向她言和,还要摆出一副为难的姿态?
凤吟晚冷嗤,眼底寒意分毫不减。
“王爷想多了,臣妾救您不过是怕自己提前守寡罢了,毕竟,您虽准了臣妾永居将军府,可这和离书您还没签呢。”
夜听澜闻言俊脸顿时沉下。
一股子寒气在马车内极快蔓开,凤吟晚搓搓手,心情顿时就变好了许多。
眼神从这人黑沉黑沉的脸上扫过,她秀眉一扬,继续补刀。
“哦对了,左右墨王府现下已经没有王妃了,这院子封不封都是王爷您自己的事,臣妾可无从关心。”
句句都是在夜听澜的雷点上反复蹦跶,偏偏,凤吟晚就是格外的舒心。
知她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夜听澜薄冷厉一抿,一股掌风便已将人吸到怀中。
凤吟晚根本不及动作,身子便已被牢牢圈住,骤然贴近寒气中心,这威压远比她想得还要强烈。
仰头正对上夜听澜冷厉的眉眼,凤吟晚心一紧,下意识就有点怂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夜听澜也不动怒,只钳着她的下颌冷声质问。
那双狭长的眸子近在咫尺,如墨染般晦暗幽深,凤吟晚顿时更怂了。
但,气势不能输。
“说……说什么,我刚才都已经说完了!”
“是么?”
夜听澜忽的低笑一声,玉白指尖捻上她的唇瓣轻轻抚弄。
“本王以为,王妃这般冷言冷语是怨气颇深。”
凤吟晚:?
什么意思,你还嫌我不够怨是吧?
秀眉才蹙起,眼前却忽地一暗,夜听澜突然倾身过来,凤吟晚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脑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扣住。
紧接着,唇瓣上落下一道温软。
!!!
狗男人居然亲她!
仿佛一道雷骤然从空中劈下来,炸得凤吟晚外焦里嫩,身子还泛起阵阵酥麻。
她成功蚌埠住了。
大脑卡壳的空档,只听这人低沉出声。
“是本王错了。”
凤吟晚脑子一抽,也不知道从哪突然窜出来的一股大力,猛地一下便将人推开。
“你知道便好!”
这一下,却因动作幅度太大,她放在袖中的药瓶也掉落出来。
不偏不倚,正正好就滚到了夜听澜的眼跟前。
凤吟晚见状面上一涨,刚要伸手去捡,却已被一只骨节修长的玉手抢先。
“还给我!”
她怎么可能抢得过!
夜听澜睨她一眼,直接抬手将瓶塞拔了下来,一缕熟悉的药香窜入鼻息,那双沉寂的墨眸顿时便荡起波澜。
这是她专程为自己调配的解药。
头顶落下的目光骤然炙热,凤吟晚被盯得脸上莫名有些火辣,美眸一瞪,直接上手夺下。
这一眼含羞带怒,是极为少见的娇憨之态,夜听澜看得心头一动,就着被推开的姿势,墨眸无声地沉下几分。
“本王的确已经知晓了。”
他的王妃面冷心热,是个嘴硬却心软的姑娘。
从马车上下来时,凤吟晚的面颊还是粉色的。
夜听澜率先起身,贴心地替人撩起车帘,“慢些。”
边上亓玄被一声暗含的柔情惊到,而后他就更为震惊的发现,王妃她,竟然没有拒绝!
并且,二人下车以后还并肩走到了一起?!
亓玄险些惊掉下巴。
不……不就是一同坐了个马车,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等他缓过神,自家王爷的冷声吩咐便已传来。
“将马车停好,本王和王妃先行进去。”
冷声丢下这句,他便已揽着身畔的娇人径直离开。
亓玄:……
虽然像极了从路边经过却非要被踹一脚的狗,但他还是会歌颂王爷和王妃的美好爱情的!
近日天气炎热,讲佛的地点便专程设在了御花园的荷花池旁。
微风拂碧,轻轻一吹便是连成了片儿的绿荫,一看便极为凉快。
凤吟晚到了地方才发现,今日来的可不止是她和夜听澜,那人群之中,赫然就有夜听云和秦如怜的身影。
秀眉微微一蹙,她当即向身侧之人投去质问的眼神。
夜听澜薄唇浅浅一勾,还未等做声,两道人影便已齐齐走了过来。
“听澜哥哥,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