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相安无事,并未再撞上昨日那帮刺客,想来确如夜听澜所说那般,那伙人是冲着太后来的。
按原定行程他们本应昨日便回宫,只是碍于夜听云的身子才临时做了调整。
也是她倒霉,误打误撞碰上了。
凤吟晚撑着下颌懒懒打了个呵欠,又抬眼看向一旁的秦如怜。
从青普寺一路跪回来,小白莲早就双腿打颤,依靠两手抓着柱子才勉强跪住。
现下见着城门,她力气一松,身子当即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凤吟晚睨她一眼,葱白的指尖捏起茶盖,不轻不重往小桌上一敲。
秦如怜脸色一变,当即咬唇看她。
“已经到京城了,你还想怎样!”
凤吟晚扬眉,淡淡抿了口茶。
“本王妃何时说只让你跪到城门前了?”
“这马车一刻不停,你就给本王妃老老实实跪着。”
“你……!”
秦如怜咬紧唇瓣,捏着裙角的手狠狠收紧,指节都有些发白。
跪了一路,她膝盖都青了,这贱人竟还不肯放过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折磨!
“再瞪也没什么用,从一而终的道理秦姑娘也该懂得。”
凤吟晚勾了勾唇,噙着抹淡笑看她,“当然,你若不懂,本王妃也不介意教教你。”
见逃不过,秦如怜眼底怨毒浓重一闪,再次咬着牙起身。
队伍进城后便已分开,一队由夜听澜和宋清安带着,护送太后回宫,另一队由亓玄带着,送凤吟晚她们回墨王府。
太后的銮驾才驶走,亓玄正欲上马,马车的帘帐却突然被掀开。
“停车。”
亓玄闻声连忙上前,“王妃有何吩咐?”
凤吟晚拢了拢自己的裙摆,起身,“本王妃要回将军府。”
她说罢便已十分利落地跳下马车,亓玄一怔,还不等做声便觉手中一松,缰绳已然被凤吟晚抽走。
“你这马不错,借本王妃骑一下。”
她根本不是在商量。
亓玄张了张唇,还不等出声,面前马蹄高高一扬,顿时连人带马冲了出去。
亓玄看着凤吟晚那一骑绝尘的背影,心在滴血。
那他攒了十年功劳王爷才赏的西域宝马!
王妃最起码……骑得时候应该小心一点吧!
凤吟晚才没空理会他的心思。
马,的确是匹好马,不过一刻多的功夫,凤吟晚便已回了将军府。
门前小厮见着她当即迎上来,还不等开口,凤老将军和凤靖元却已从府中出来。
二人身披战甲,神色肃穆,这情形明显与素日不同,倒像是有什么军务。
“爹爹,兄长。”
见着她,二人也是一怔。
“晚儿,你回来了?王爷怎未同你一起?”
凤吟晚颔首,果断把夜听澜这个王八蛋掠过。
“太后的銮驾已经回了宫中,我思家心切,便直接赶了回来。”
眼神从二人身上扫过,她又疑惑,“爹爹,兄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凤老将军闻言心中一愧,当即又解释。
“边关战事突起,皇上命为父和元儿即刻领兵出征,恐怕……不能留下陪你一同用膳了。”
“出征?”
凤吟晚心中一阵惊疑。
寻常出征军需粮草也尚需准备半月,是什么战事,竟这般着急,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事关军情,凤老将军也不便多说,只点点头,又叮嘱她。
“敌国来势汹汹,此去至少需要月余,为父和元儿不在京中,你万事小心,要好生照顾自己。”
见他行军之前还不忘叮嘱自己,凤吟晚心中一动,颔首。
“爹爹放心,战场刀剑无眼,你与哥哥在前线,也要照顾好自己。”
印象中,凤吟晚一个小丫头哪会关心这些,凤老将军闻言顿时欣慰。
“看来嫁人之后的确是个大姑娘了,放心吧,为父和元儿自有分寸。”
府门前已有侍卫等候,二人又叮嘱了凤吟晚几句便径自往外去。
为将士者,步步皆是铮铮之姿,日暮西陲下,余晖落在二人的铠甲,凤老将军年近半百的身躯,却依旧挺拔如竹,傲骨犹立。
记忆中,这场景出现过无数次,可现下凤吟晚看着竟莫名有些眼热。
心头被一股莫名的紧张和不安笼罩,她刚想开口,二人却已翻身上马,径直离去。
凤吟晚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这个世界她唯二的至亲,一定要,平安归来。
凤吟晚进后院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又双叒……把玉屏落在墨王府了!
按了按额角,她正想叫下人去墨王府传话,不料还未等开口,前头却是一阵喧嚷传来。
“快!把这些都般到我院中去!”
“那些,还有那些,都搬去依兰院!”
前头本该封闭的院子现下院门大开,院中,余氏叉腰指挥着众人,口中唾沫星子横飞。
“快!手脚麻利点!”
“诶诶诶——你轻点,要是磕坏了,看我不抽你!”
一众下人低着头快速走动,成箱的东西自院中抬出来,凤吟晚冷眼看着,面上俨然一片幽寒。
这院子,是她故去娘亲的院子。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娘亲的遗物!
美目一眯,她握紧手中马鞭,当即上前。
门口两个下人才抬着箱子出来,迎面撞上凤吟晚,明显未料到她会回来,登时顿住动作。
“大……”
一句大小姐还未唤出来,后头余氏的催促声又响起。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快搬啊,谁让你们停……”
话未说完便一眼看见了外头的凤吟晚,余氏身子一抖,顿时如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
“你……你……”
她还没等“你”出来,院中凤依依却已万分得意地哼着小调出来。
“娘,那老贱人的东西可真不错!幸亏爹爹出征咱们才有机会,不然哪能搬得这么痛快!”
她快步出来,出门正撞上凤吟晚凌厉的眼神,一个哆嗦,声音戛然而止。
怎……怎么回事!
这贱人怎么会回来!
她惊恐着看向余氏,不料余氏白着一张脸,嘴闭得比粘住了还严实。
凤吟晚嗤了声,美目盯着她,唇角冷冷一勾。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她嗓音森冷,隔着空气凤依依和余氏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唯唯喏喏退了退,二人谁也不敢做声。
“老贱人?”
凤吟晚眼底一寒。
“本王妃说方才爹爹和兄长出征,你们一个妾室,一个庶女,怎么也不出去相送。”
“原来,是躲在府中,趁机偷取我娘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