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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少年游 第一百二十三章道义

    房门紧闭的房间,也只留出窗户一条小缝,因为那场蓄谋已久却又突如其来的厮杀,褚师山河早早的就已经吹灭了蜡烛,不过好在悬挂在云端的月亮皎洁,街上房顶又是灯火通明,才让这间屋子在黑夜中不那么死寂。

    楚昕素想要继续偷偷探出头,却被褚师山河自己按住脑袋,楚昕素索性直接顶着褚师山河的手转了个圈才肯停下。

    褚师山河无奈道:“人家那边早就发现我们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该干嘛干嘛吧。”

    楚昕素突然一脸娇羞,用着甜甜糯糯的声音,扭扭捏捏道:“这不好吧。”

    按住楚昕素脑袋的手直接一翻,反手就是一个板栗,敲在了楚昕素的脑门上。

    莫名其妙挨了打的楚昕素直接往后一跳护住脑袋,一脸委屈,泪眼婆娑,至于疼不疼两说,但是自己挨打了,这就不能忍,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打人的居然是褚师山河!这就更不能忍。

    褚师山河有些无奈,呆呆的看着楚楚可怜愈发怜人楚昕素,最后生生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

    “成交!”楚昕素瞬间变脸,脸上那还有什么楚楚可怜的心酸模样,只有一副阴谋得逞后的兴奋,不等褚师山河后悔,转身狂奔几步,然后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那个躺下两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床。

    褚师山河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房门又重新粘贴了一张静音符箓,两张都贴上,省的楚昕素一惊一乍的胡闹,再惊动了外面那群家伙,褚师山河到也不怕,只是嫌麻烦而已,虽说先前在渡船上借着侯老才逃过一劫,可到底还是得罪了人家玄人州明面上的掌权者,褚师山河也不适合高调行事,否则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逃命褚师山河这么些年来都逃习惯了,也不差这几天,大不了就是拍拍屁股走人,多大点事啊,可一想到田老头那孤苦伶仃的模样,褚师山河不过去跟他吹嘘一下,这么能说的过去。

    一想到这里,褚师山河也只能是叹了口气,老子还是心太善。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把老头子给一并带走,虽说自己在大都不怎么受待见,可总比老头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那个小破马场要好吧。

    不知不觉褚师山河背靠着床边慢慢闭上了眼,尽管窗外杀喊一片,但是褚师山河依旧能够感受到久违的宁静。

    什么都不用去想,只是静静的待在哪里就够了。

    只是楚昕素没给褚师山河太多的时间去享受这份宁静,开口问道:“小山河你说外边那个将领,为什么只砍一刀就收手,要是他多砍几刀,这仗应该早就打完了。”

    褚师山河慢慢睁开眼睛,歪头撇向窗户,才缓缓的说道:“人族北境七州地,玄州塞外江南雨。”

    楚昕素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一个驴打滚调转身子,双臂扶着床沿,头枕着手,看着褚师山河,两个头并排挨着,中间有一个头的距离,可依然很近很近。

    “啥意思?小山河,你说说嘛。”

    褚师山河继续说道:“这句话的意思说的是,人族北境一共有七州,可玄人州不见狼烟,如同那江南一般。”

    楚昕素摇晃着脑袋,这句话明白了,可跟那个将领不杀那个魔族的刺客有啥子关系嘛,楚昕素只能继续追问道:“然后来?”

    “在玄人州的问题上魔族与人族都是心照不宣,魔族从不在此扣关,人族也从不在此陈兵。可百族局势向来是变幻莫测,谁敢保证玄人州永久和平?若是他族还好,可这伙刺客却偏偏是魔族人,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魔族南下扣关,所以刚才那个指挥的家伙才想以放人的筹码来换取,魔族刺客潜入人族的真实目的?”

    褚师山河舒缓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缓缓说道:“而使刀的家伙很明显就想到了这一层,而魔族刺客唯独那个首领杀伤力最甚,以魔练兵可不是意味着送死,所以那个家伙才选择一刀震伤刺客首领,将局势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要是这样还有人能死,也只能怪那群当兵的家伙太蠢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昕素又来了个驴打滚,又翻了回去,随便一脚不小心踢中褚师山河的脑袋,褚师山河被那一脚踢的脑袋一斜,没有说话,没有反击,只是静静的保持着那个姿势,默不作声甚至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好像一切都很自然且理所当然。

    大都都知道褚师家的三少爷的脾气不太好,脾气怪到好像跟他那战力一样大,大明城的守门人也都知道有个小叫花子脾气不太好,气的脾气极好的王将军都想砍人,昆仑仙州的太安山上也晓得有个魔族人脑子不好,脾气也挺大,不只是敢只身登山观礼,还顺道把道祖的二弟子给绑了,更是重伤了闲着没事找事的妖族赤麟君,好像这个天底下都知道了一个叫褚师山河的魔族人脾气不太好。

    敢固若罔闻去踢脾气不太好的褚师山河脑袋的,还踢的这么不走心且不见丝毫掩饰的,就当前而论,楚昕素绝对是第一个。

    你在闹,我在笑,你不负我,我便永不负你,你是例外,更是唯一。

    楼上一片祥和,楼下刀光血影,生与死、安与乱往往只隔一线。

    在几近铁壁一般的枪阵攻势下,善于暗杀的魔族刺客显然是半点讨不到好的,局面顿时陷入了僵局,耶鲁达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生生磨死的,只是上有弓弩蓄势待发,下有长枪铁盾阵虎视眈眈,除了那个抱着以命换命只是一击就将自己重创的家伙,还有一个真正的高手还没出手。

    耶鲁达不是那些神乎其神的修道者,做不出来什么携子远遁的遁术,想要逃出去,唯有拿命去填,填上这个大坑,才能让其余的兄弟活着逃出去。

    背着小博的郭沙被人死死护着最后,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当时放下小博,局面起码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差,那是对所以人最好的选择,可既然选择了将小博带出去,那么就没人再有一句废话。

    小博的脑袋无力的搭在郭沙的肩膀上,其实那些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就是一个累赘。小博咬紧牙关拿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撞向郭沙的脑袋。

    只是这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力气的一桩,对郭沙来说也只是轻轻一碰而已。

    小博要做的也不过只是想吸引住郭沙的注意力而已,一撞之后,小博再也没有力气,脑袋也被这碰撞的力度翻向另一个方向,这是郭沙也转过看看向小博。

    四目对视,在这生死场上没有什么狗屁的煽情场景,三千道州无限之大,可无论是那族那国的疆场上,都唯有两种眼神,求死!求活!

    郭沙从小博的眼神中看到了求活,好像是小博用全部的力量对着郭沙喊着:‘自己想要活下去!’

    没错谁又想死那,然而那种眼神也只是一瞬,取而代之的坚定,对死亡的坚定,对情义的坚定,而这种眼神之下透露着的也只有两个字,求死。

    以自己之死换取兄弟之活,自要自己死了,大哥就没了累赘,没了累赘兄弟们就都能活。

    所以小博甘心求死。

    郭沙惊愕之后,取而代之的也是坚定,与小博同样坚定,这亦是破局的契机。

    与小博不同,郭沙是真真正正有机会能从这座狗屁新吉城活着逃出去的,郭沙放下的比小博更多。

    郭沙点点头,拨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兄弟,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一切语言只存在行动之中。

    没有人去阻止这这一切,对于魔族来说,死亡是神圣的,贯彻心中的道义且心存死志的人便是那死亡大道上的朝圣者,不容亵渎。

    奋力拨开数杆长枪的袭杀,顺便回赠一脚,勉强将那一道小型长枪盾牌阵击退的耶鲁达,隐隐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当转过身时,郭沙背着小博早已走到了耶鲁达身旁。

    郭沙突然仰头一喝,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尽力吼叫道:“大哥等一等,小弟给您蹚条路!”

    然后狂奔纵身一跃,跳进了规模最大的长枪盾牌阵,只是还没落地就已经被高高竖起的长枪贯穿身体,穿过郭沙的身体,扎透小博,被数根长枪贯穿架着,这就是战场上俗称的葫芦串。

    血顺着那几杆长枪缓缓流下,只是红色的血在黑色的枪杆很上不起眼。

    郭沙头朝下,低头看着那群,已经有些恐惧的人族士兵,而人族士兵也在仰头看着这个疯子。

    长枪刺穿五脏六腑,顺着喉咙早已倒灌进郭沙的嘴里,郭沙咧着嘴嘿嘿嘿的笑着,那些血就这么顺着牙缝一点点的渗出来。

    “咱们冥河路上莫相见!”

    小博也缓缓比上了眼。

    尸体爆裂,无数尸-块血雨倾斜而下,一片片隐藏在尸块中的红色碎片骤然闪烁这刺眼的红光,随后一声闷响响彻这个不大的新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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