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春枣一双眼惊得滚圆,脑内如断了弦儿,「王妃您……此话何意?」
「嘿嘿,没事呀春枣!你不必忧心!既然他来演戏,那我便陪他演一段!」
春枣着实听不懂风水清口中之语,不过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知自己定是多虑,索性不再追问。
春枣将粥盛好置于桌面,便立在一旁静默垂首,不想扰了王妃用膳。
风水清凝视碗内的红萝卜牛肉粥,米粒饱满圆润,牛肉软烂绵糯,细碎红萝卜鲜艳诱人,零星点缀于其中。
她舀起一勺放入口中咀嚼,脑内暗忖……
自魔王离开皇城后,每三日便会遣人送回一封信。
那位名叫宛清的女子,他也早就于信中提过,讲之那是泫宸泰玩得下三滥把戏。
三世牵绊,生离死别。
令他们之间的感情安于磐石,彼此交予对方的信任,旁人更是无法理解。
况且,当时最为重要之事,乃营救泫宸煜。
那些蝇营狗苟的卑鄙手段,自然入不了他们眼,也不屑浪费精力去应对拆穿。
不如将计就计,瞧瞧泫宸泰那个变态……
究竟能捅出些什么幺蛾子。
思来想去之间,一碗粥已尽数落腹,肠胃火灼之感才稍有褪却,风水清唇边也挂上暖意笑容。
她用手攀上小腹,心楹间充实无比,甜意连连。
乖孩儿,娘亲相信爹爹呀!
你要快快长大,待爹爹回来,便让他每日都为你讲故事!
许是已有孕三月余,接下来的日子,风水清害喜症状竟当真轻了些!终于顺利度过最令人难捱的阶段。
她也渐渐恢复往日胃口,整个人气色愈佳,面庞也不再苍白虚弱。
因而,她最近常往风府跑,清凛王府冷冷清清,仅有她孤身一人。
还是回家有趣!
每日能见到爹爹、大哥、嫂嫂与二哥。
除了格外思念泫宸魈,日子过得实属滋润惬意。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如今已过了九月中旬,眼见着天气转凉,风水清与初泉闲来无事便亲手缝制冬衣。
虽以二人身份并不用亲自动手,但为打发时间,也算添了些乐趣。
时值正午,所谓秋老虎最是磨人,风水清缝了几针直呼热,遣春枣取来冰酪,刚要入口,勺子却被初泉夺了去。
「清清呀,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贪凉用这些极寒之物。」
「哎呀……大嫂……」风水清可怜巴巴撅起小嘴,「实在太热了!我就用小半碗好不好!求求嫂嫂啦!」
「哎……你这鬼丫头。」初泉实在耐不住小丫头软绵绵的撒娇模样,将勺子还给她,「那你快些吃,过会儿阿浚回来瞧见了,定要讲我!」
「才不会呢!」风水清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冰酪,噤起小鼻子,「大哥那么疼嫂嫂,肯定舍不得凶你嘿嘿……」
「大哥确实舍不得讲泉儿,但清清还是要说的!」
锐朗之音倏然传出,风水浚大步流星走来,直接将妹妹手中冰酪拿走,「你这个小馋猫儿,刚有身子时不告诉家里,现在又不听话吃这寒凉之物,一点都不叫大哥省心!」
言落,风水浚稍稍用力掐了掐妹妹脸蛋。
风水清气得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早知如此!我便不将有孕之事告诉你们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吃!哼!」
「你瞧瞧你这不讲理的小丫头!」风水浚笑容依旧,宠溺满满,「都叫那臭小子给你宠坏了!嫁了人这小脾气是越来越大!」
「我才没不讲……」
风水清欲语反驳,未等讲完,风筠之的慌乱身影闯入屋内。
他见到妹妹也在,向风水浚用了个眼色,兄弟二人一并出了门。
风水清仍在为冰酪之事耿耿于怀,根本不想理他们,继续闷头缝制冬衣。
「嗤……」
刚落下三五针,她一个分神……不小心被锋锐针尖儿刺破手指。
她赶紧向外挤了挤血,不留痕迹地用帕子擦拭干净。
还好嫂嫂没看到,若被她瞧了去,指不定又要紧张成什么样儿。
自从告知家里人她有孕之事,他们恨不得时时刻刻围在她身边转!
生怕她饿着、渴着、摔着、冻着。
前几日不过是手撞到门框……
爹爹宣府医。
二哥紧张地仿若她断了手臂。
大哥可倒好!
直接命人将那门换成门帘!
哭笑不得的同时,风水清亦深觉感动……有家人与魔王如此疼爱。
她应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思及至此,恰好也用过了午膳,风水清打算回王府午间小憩。
怀着身子,总觉困乏。
她与嫂嫂告了别,由春枣搀扶着往门外走。
却无意闻得大哥二哥的对话……
风水浚:「段伯祺那个老东西!简直是空口白牙,凭空捏造!难道皇上也不相信咱爹吗?区区几份年久失真的卷案而已!岂能将罪名直接扣在爹的头上!」
风筠之深深叹息:「皇上知晓此事后盛怒,爹已被关押进大牢。方才我想求见皇上,他都未能见我。而且一月前太子殿下的东宫不明原因起火,太子妃娘娘与瑢儿生死未卜,接二连三的怪事,看来……」
风水浚:「宫里要变天了!这些事千万要瞒好清清!她怀着身子本就辛苦,万一被她晓得……」
然而,还未等听完大哥言语,风水清急忧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清醒时,已躺于王府寝间榻上,身旁是眼眶熬红的大哥二哥与嫂嫂。
「爹爹他……爹爹他怎么了?还有嫂嫂与瑢儿?你们为何瞒着我!为何不告诉我?!」
风水清不过刚刚睁眼,顾不得意识仍旧恍惚,连忙挣扎着坐起身子,焦炙问道。
瞧着风水浚面色铁青,踌躇难言,风筠之温和劝慰:「大哥,大嫂,你们先回府休息吧,我来对清清讲。」
待二人走后,风筠之为妹妹递了杯温水,又喂她用了餐膳,这才缓缓开口:
「次辅大人段伯祺,不知从哪搜罗出陈年旧档,诬陷爹爹建造浔江堤坝时,贪污受贿,偷工减料。」
「并且,太子殿下与四皇子殿下遇袭之罪,也被段伯祺扣在爹爹头上,讲之他要杀人灭口,销毁浔江证据。」
风水清越听心越沉,忙不迭追问:
「当初爹爹确实经手过浔江堤坝建造一事,但主要负责此事的人与爹爹并不相熟,就连建造之时,亦鲜少有信件往来,何来受贿之说?」
「所以,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风筠之眉心愈发凝重。
「想必是段伯祺伪造了那些信件,而当年那位监理御史,于家中畏罪自尽。还写了封遗书,指正是爹爹当年用权力胁迫他。」
闻言,风水清更觉此事颇有蹊跷……
浔江堤坝垮塌一事,伤亡惨重不说,还致使大片农田、房舍被洪水淹没。
百姓们流离失所,身处于水深火热,尸殍遍地,哀鸿满城。
皇上本就对此事极度痛心。
更何况,那浔江
城乃大耀边境,属至关重要的兵事战略位置。
若未能妥善处理此事,定会遭敌国暗中窥觑!
因而,皇上这才遣了身为太子的三哥,与四皇子殿下去赈灾抚民。
一来施以皇家天恩,二来可对外敌起到强悍的震慑之力!
未承想,他们竟遇刺!四皇子泫宸杰更是直接殒命!
段伯祺选在这个节骨眼儿,用此事陷害爹爹,无疑是直接触及红线!.
如今爹爹被下了大牢,便证明皇上完全相信此事乃爹爹所为。
滥用职权,营私舞弊,杀人灭迹。
罪罪至死。
加之二哥下午提到的东宫起火,更加坐实爹爹做贼心虚,想要以此胁迫三哥放弃调查。
看来此计先从爹爹下了手。
而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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