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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欺负她,通通要死!

    春日载阳,日中则昃。

    金轮西移,正午悄过。

    院里剑器痕迹上的雪,被薄薄融化一层。

    雪水耀着金色日光,潋滟璀璨。

    却刺得人眼鼻发酸。

    皇后步出昏暗宫殿,抬起右手遮住灿阳,也注意到一旁坑坑洼洼的醒目剑痕。

    「这还是你小前儿练剑时留下的,那时你才这么高。母后记得师傅还夸奖你天赋……」

    「闭嘴。」

    泫宸魈未回头,冷漠开口。

    出了惠德宫大门,皇后回身瞧这自己住了将近半辈子的宫殿,竟生出些不舍。

    杵在门口望了许久。

    她才缓缓坐在轿上。

    「遣人将殿内打扫干净,焚香熏草,去去晦气。」

    泫宸魈吩咐一句,也一同坐进轿子。

    侍卫跪地应令:「是,清凛王殿下!」

    「清凛王?!」

    皇后对这称谓煞是诧异,耐不住惊疑。

    马车缓缓而行,泫宸魈瞧她那模样只觉心烦,索性靠在轿壁闭目凝声。

    若不是怕出岔子,他定要骑马而行!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

    只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哈哈哈……我真是纳了闷儿了!这风水清到底哪里好?!你竟为了她连太子的资格都放弃了?!」

    皇后笑中含泪,发疯般地嘲笑起来。

    泫宸魈仍旧默不作声。

    双拳攥紧,眉心瞬拧。

    见他这副模样,皇后如一拳砸在棉絮团,憋懑至极!

    「那小丫头既敢装病唬我,没准儿也未拿出真心待你!现如今你封了王,或许她就转投进泫宸煜的怀抱!哈哈哈!我看她一口一个三哥可是叫得亲热得很!」

    骤时!泫宸魈张开双眸!

    铁钳般的大手扣住皇后脖颈,将她狠狠抵在轿壁!

    脖上力道千钧!瞬时封闭气道!

    皇后双眼直翻白,连抬手挣扎的力气也尽数散去。

    「若不是大局为重,我自西北回来便第一个虐杀你!欺负我的小姑娘,通通都要死!」

    泫宸魈嗓音冽寒浸髓,令皇后毛骨悚然。

    脖颈上的力度仍在加重,窒息感奔涌着向她不断袭去!意识也愈发模糊。

    混沌中,皇后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犹如从地狱破土钻出的恶鬼,成为她漆夜内最恐惧的噩梦。

    「我若再听到你诋毁她半字,就算死,我也会将溟幽国变成仅剩死气的幽冥之地。你不信,可以一试。」

    「咳咳咳咳咳……」

    泫宸魈终于送手,空气才从四面八方猛地灌入肺中,呛得皇后剧烈咳个不停。

    她的脸被憋得通红,眼底也开始渗出血丝。

    之后,皇后再不敢吭半声。

    只得默默用手轻抚脖颈,望能缓解疼痛。

    大耀境内祁雾山脚。

    一路无言,马车终于缓缓停落。

    不远处候着溟幽国士兵队列,阵仗大得很。

    为首一名满是苍发的八旬老人,佝腰拄拐,需得由人搀扶着才能站稳。

    皇后回头瞧了眼面寒眸锐的泫宸魈,便向着那边缓缓走去。

    「茵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名老人热泪盈眶颤声而语。

    哆哆嗦嗦抬起双臂,拉住皇后的手拍了拍。

    皇后也用帕子蘸去泪滴,哽咽轻唤:「爹……女儿回家了。」

    父女二人温叙片时。

    老人慢吞吞

    又近前走了几步,直到看清泫宸魈的模样,「你是魈儿啊……我是你外祖父啊魈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本王此行目的达成,告辞。」

    泫宸魈不予理会,转身回走。

    「嗖!」

    破空之响擦耳而过!

    一柄长戟疾速掷来!准准插在泫宸魈脚前,挡住去路。

    裴刈带头拔出佩刀!

    「铿铿铿……」

    「大胆!竟敢对我大耀清凛王殿下不敬!」

    掷戟之人乃为首骑马之人。

    他翻身下马,先是用个眼色叫下人将苍发老人扶回轿中,才上前捋着胡须蔑视道:「清凛王?!本王可是他亲舅舅!」

    此人是皇后徐静茵的唯一弟弟,徐桦鼎。

    乃溟幽国政樽王,也是当朝国君的表弟。

    相传,他生性好战,狂妄难驯,精通排兵布阵与各类军法。

    是溟幽国的常胜将军。

    怕也只有风水浚的名号能与他拼一拼!

    所以他自然对面前这位小外甥的冷漠态度,甚为不满!

    泫宸魈取了地上插着的长戟,回身投掷。

    徐桦鼎单掌相接!

    被这力道蹭地掌心灼热。

    「小外甥!看来舅舅还小瞧了你!」

    徐桦鼎哈哈一笑,将戟尖指向他眉心,「如此好的身手留在大耀太可惜!不如你也随我们回溟幽国吧!」

    泫宸魈距戟尖不过寸余,却连眼都未眨一下,只冷冷回应:「我的母亲是大耀姝妃娘娘,我的父皇是大耀皇帝。我与你们,是敌人。」

    「你这臭小子……」

    「桦鼎!你给我回来!!!」

    徐桦鼎刚要起势攻击,那苍发老人从轿中发出声怒喝。

    他只得收了兵器,眼神狠戾,「好,大耀清凛王!我们下次再见,许是在战场上!」

    「不。」泫宸魈转身欲回行,侧头寒语:「是你在我剑下。」

    「你!!!」

    徐桦鼎气得眼眶猩红,旋即又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到底流着我徐家的血!你这小子狂得狠!本王喜欢!!哈哈哈哈哈……」

    一行近月余,皇后徐静茵终于回到溟幽国家中。

    还未等回屋休息片刻,她便被爹带到徐家祠堂。

    祠堂梵音袅袅,香氲缭绕,牌位林立。

    甚是庄严净穆。

    老人颤巍巍抬臂示意随侍退下,躬身缓步挪蹭至蒲团边,跪于垫上。

    光是这般再寻常不过的下跪动作,老人也缓和半晌,才拾起拐杖将旁边的蒲团远远推走,苍声喝厉:

    「徐静茵!今日当着我徐家老祖宗与各位先辈的牌位,忏悔你的罪行!」

    她想辩驳几句,却从那浑浊端肃的目光中瞧不出丝许余地,只得跪在冰凉坚硬的青冈石地面上,冲牌位磕了三个头。

    「静茵知错。」

    老人长长叹了口气,身相孱弱,苍声却如洪钟:

    「想我徐家乃溟幽国开国之族!百余年来,带领百姓共同繁荣!当初若不是老夫身子骨弱,如今国君之位便是我!」

    「毕竟血缘至亲!我作为当朝国君之皇叔,于国更应出心出力!这才遣你去大耀维系二国运力与和平!」

    「你可倒好!为了权力不惜谋害姝儿!还将我与魈儿的祖孙关系生生斩断!」

    老人越讲越气。

    只能牢牢攥住拐杖拄向地面,才能维持跪地姿势。

    见他激动地大口喘气,身子比方才抖得更甚,徐静茵忙跪挪到旁边

    为他顺气。

    「爹!女儿只是不想屈居人之下!当初女儿也有心上人!是您活生生拆散我们,将我送去大耀和亲!既然我失去爱情,难道还不能拼一把获得权力吗!」

    「生在皇族!身不由己!当时我溟幽哪有适龄皇室女子?!唯有你啊!茵儿!」

    「呵……」

    徐静茵瘫坐回地面,眼神空洞。

    「所以,我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我为自己的前程谋划出路有错吗?!」

    「谋划出路无错!」老人用拐杖重击地面,发出砰砰巨响,「错的是你弑妹杀女!姝儿何辜?你的亲女儿何辜?魈儿又何辜啊!!!」

    徐静茵刚要继续反驳。

    胸腹间却霎时如被火灼刀割!疼得她无法呼吸,只能赶紧用双手死死按住。

    「茵儿?!」

    老人一激动丢了拐杖想要去扶她,却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奴仆发现二人时。

    徐静茵七窍流血,双目圆睁,彻底失去生息。

    而老人的身子也冰凉僵硬,侧卧着挨在女儿身边,死不瞑目。

    牌位前的桌案上烛火荧荧,忽闪忽明。

    晃得一座座灵牌似有生命般,闪耀着异样光彩。

    如是这般。

    在老祖宗与众先辈的「注视下」。

    父女二人的生命走到尽头。

    徐桦鼎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屋,跪在他们尸首旁哀嚎:

    「爹!!!长姐!!!」

    痛哭流涕好半晌,他的双眼哭肿,额头也磕破了皮。

    滞神思量片时,徐桦鼎唤来亲卫。

    「立马准备丧礼!还有……」

    「给本王去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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