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围棋中的术语。
指一块棋子有很多的棋,尚未活净。
这种棋经常是一种很大的累赘,出现劫争十之有九都会输,即使活了也往往会伤及左右。
初学者之间下棋,经常就是互相杀大龙。
一旦碰到高手,往往由大龙被杀而宣告棋局结束
所以在高手之间,很少出现大龙被杀的局面。
因为棋艺越高的人,对全局的死活感觉越强,棋走得较厚,很少出现浮棋。
但如果一方形势落后很多,就会为了争胜负而抢占大场,而暂时不管自己没有活的大龙,从而出现大龙被杀的局面。
由此,可以看出两点。
第一,陈墨对自己的水平相当有自信,否则根本不敢说养出一条大龙的话来。
第二,棋局尚未开始,陈墨就已经亮明了态度,此局求和。
因为华天南说了,这副棋具要当做传家宝的,所以只要陈墨开始养大龙,那他就不能杀。
否则的话,就要沾染上晦气了。
如此来看,陈墨很有作弊的嫌疑。
“简直就是无赖,世伯杀大龙就是不吉利,不杀就会被你赢了,心思可真够龌龊的。”
高岳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逮住一切机会,狠狠的挖苦打压陈墨。
“爹,这种棋如何下?”华英豪也表达了不满,“美书,你朋友这样做不好吧?”
“棋还没开始下,你们怎么知道结局如何?”华美书不爱听。
“……”
华天南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陈墨。
最初他也有类似的想法,这不是摆明了在耍手段吗?
可想到陈墨的心思和行事风格,又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是另外一种恐怖的可能。
陈墨既要展现出高超的棋艺,又不想让自己丢面子,所以就提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知道高手之间对决,养大龙同样是极为不容易的,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世伯,请。”
那些吵耳的声音,陈墨就像是没听到,注意力只在下棋上面。
“好。”
华天南点头,拿起了一颗棋子,入手微凉光滑,却又很容易拿捏。
当放到棋盘上以后,更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且并无任何的吵闹感。
棋子好,棋盘也好,接下来就看下棋人的水平了。
华天南浸淫此道多年,棋艺自然是很高的,然而下着下着,他就感觉到了吃力。
他所走的每一步棋,似乎都在陈墨的预料当中,整个大局也都被对方牢牢掌握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攥紧拳头拼尽全力的打出,最终却落在了棉花堆里面一样。
而陈墨,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每一步棋也都下的稳稳当当。
最终,真的被他养出了一条大龙。
最绝妙的是,陈墨在当中留下了一口气,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以这样说,只要华天南将棋子下在那里,这盘棋也就算是结束了。
当然,结果如陈墨所希望的一样,是和棋。
“罢了,到此为止吧。”
最终,华天南没有将棋子落下去,而是由衷的发起了感叹。
“贤侄的棋力之高,可以说生平未见,这盘棋我输了。”
“世伯,为何不下?”陈墨笑着说道,“大龙我已经养出来了,于情于理您都该把棋子落下去。这样一来就会形成和棋,不正好应了以和为贵、和气生财之说吗?”
“你这张嘴啊,不去教书真是可惜了。”华天南说完,猛地一拍额头,“真是糊涂了,你可是教谕,全县书院皆可任教的人,我怎么会把这茬儿忘了呢。”
“爹爹,还下不下?”华美书问道。
一盘棋下的时间很长,眼看着就到饭点儿了。
而且华美书记得清楚,等棋局结束以后,她还要将这副棋具封存起来。
“下。”
华天南抓起棋子,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上。
“陈墨,以后没事的时候,记得常来家里坐坐,喝酒叙话是其次,千万不要让此物蒙尘太久。”
这番话说完,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首先,华天南这是在要邀请陈墨,
一个长辈,对晚辈说出如此亲和诚挚的话来,足以看出他对陈墨的认可。
其次,华天南的意思很清楚,只有陈墨来的时候,才会将这副棋具拿出来。
如此礼遇,实在是太高了。
最后,常来家里喝酒叙话,这哪里是邀请啊,分明是把陈墨当成忘年交了。
相比每次都舔着脸上门的高岳,差距之大,简直无法形容。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此话,算是得到了证明。
“美书,东西你来收拾,陈墨跟我去饭厅。”
华天南今天高兴,非常的高兴。
“爹,既然今天兴致这么高,不如将那酒拿出来助助兴。”
华英豪刚刚没有喝到,到现在依旧念念不忘。
“那酒是陈墨贤侄的礼物,要享用也是我与你娘还有美书,没你的份儿。”华天南直接拒绝。
“为什么?”华英豪苦笑。
“为什么?”华天南似有所指的反问,“谁让你没有陈墨这样的朋友呢?”
话说完,华天南示意陈墨一起走。
“……”
后面,华英豪跟高岳对视一眼,纷纷露出苦笑的同时,也都将陈墨两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这顿饭,原本是华英豪特意准备的家宴,以求达成三全其美的目的。
他自己的订婚,敲定布庄的合作,促成高岳跟华美书,没承想用招待陈墨了。
两人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尤其是到了饭桌上以后,华天南几乎到了无视高岳和华英豪的地步,一个劲儿的拉着陈墨跟华美书说话。两人无法退席的情况下,只能强颜欢笑的作陪。
这种病尴尬的场景,直到华美书的贴身丫鬟匆匆跑进来,才彻底被打破。
“小姐,借一步说话。”珠儿无论面色还是语气,都透着几分的焦急。
“怎么了珠儿?”华美书面露不解,示意直说。
“小姐,是王婆在找你,炭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炭行的车,被人截走了。”珠儿焦急的说道。
“你说的是截,而不是劫,什么人干的?”华美书问着,看了陈墨一眼。
“好像,好像是县尉大人家的公子。”
珠儿说完,屋里再无任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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