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听到青楼两字,刚刚消了火气的王安石,再度变得怒不可遏。
这个陈墨,究竟想干什么?
到底是来参加县试的,还是来寻花问柳的?
“檀儿,看来你说的没错,陈墨从一开始就将县试当成了儿戏,根本就没有任何考取功名的心思?”
“爹爹息怒,所谓人各有志,若是那陈墨真心如此,倒不如随他去吧,切不可因此气坏了身子。”
王檀儿刚才一直沉浸在两首诗中,此刻回神,多少带着几分唏嘘和惋惜。
才华,是掩盖不住的。
她心中已经认定,陈墨是有着真才实学的,甚至说才高八斗都不为过。
奈何造化弄人,偏偏生了颗不走正路的心。
做梦!
王安石冷哼:“若是陈墨没有弄出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不考便不考了。可他将整个书院闹得鸡犬不宁,怨声四起,还想着独善其身,门儿都没有。他越是不想参加科考,越是要回到考场里来。”
“县尊大人的意思是?”
陆汉卿也觉得该如此,否则以后书院还怎么管理,一干人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胡管家,去找陈墨,就说今日考经义的事情暂不追究,明日策论必须到场。否则的话,两错并查。”
“是,大人。”胡管家领命出门。
“陆教谕,经义应该考完了吧?”王安石抬头看了看天色。
“应该考完了。”陆汉卿点头。
“马上去集合所有考生,本官有几句话要亲口说给他们听,以免受那陈墨的影响,全都浮动了心思。”
“县尊大人请。”
陆教谕应声,引着王安石离开。
“小姐,你怎么了?”
屋子里冷清下来,小翠注意到了王檀儿的不对劲儿。
“翠儿,我只是想不通,陈墨明明胸怀大才,为什么偏要自断功名路呢?”
“小姐,你都说了人各有志了,可能有的人,真的是不喜功名吧。”
“若是如此,他为何养出了这一身的才气?”
王檀儿说着,指向了那首诗。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倾尽江河里,赠饮天下人。
“胡管家说,这是陈墨即兴所作,不仅能窥见出口成章的天赋与功底,更是彰显出了洒脱而豪迈的心性。”
“这样的人,不更应该读书入仕,去造福天下苍生吗?”
“小姐,翠儿觉得,换个角度想想或许就明白了。”小翠蹙眉说道。
“什么?”
“自由。”小翠思索着说道,“小姐都说那陈墨心性洒脱豪迈了,又怎么受得了仕途礼制与规矩的束缚呢?”
“……”
王檀儿听完,沉默了下来。
小翠继续说道:“还有,如果换做我是陈墨的话,八成也不会走读书入仕这条路的。”
“此话何解?”王檀儿回神。
“小姐,你想啊,一场小小的县试,陈墨就差点儿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继续往前走的话,指不定还要闯出多大的祸来。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能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才会选择明哲保身。”
“翠儿,这些歪理邪说,你都是从哪儿听来、学来的?”王檀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味儿不对。
“翠儿能跟谁学,还不是……”
“好你个死丫头,都敢拿我寻开心了。”王檀儿佯怒要动手。
“小姐,翠儿还有最后一句话说。”
“讲,讲完再收拾你。”
“小姐,既然你对人家那么有兴趣,何不找机会见上一见?到时候甭管有多少疑问,一并问个清楚便是。”
“哪个人家?”
下意识的回应后,王檀儿想到了陈墨。
一时间,心思竟动了起来。
此时的陈墨也没闲着,离开青楼后心中几番盘算,决定赶在日落前出城。
考经义的时候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惹得考官兼书院教谕陆汉卿大发雷霆,百分百没有再继续参考的可能了。
既然结局已定,也就无需再等待书面公文了,趁早回家抱着老婆琢磨生意经去。
尤其是回龙湾那块地,得马上做出规划后动工。
还有林大山打造的铜锅,也得尽快去做个检验,王婆子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他这边决不能拖了后腿。
白河县属于边城,虽然贸易发达、经济繁荣,但终归是与另外两国交界的,所以日落后都会关闭城门。
好在此刻距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陈墨将胭脂盒子以及香包揣入怀中,急匆匆的走出了城门。
他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天黑后很可能连路都认不清。
一边走着,陈墨一边回头打望。
万一能撞上顺路的牛马驴车,脚底下也能少磨出两个水泡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正有人尾随着。
“二狗,癞子,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他怀中鼓鼓囊囊的都是银子,这下咱们要发大财了。”
赵山拖着瘸腿,指着陈墨的背影龇牙咧嘴。
“山子,够义气。”
说话的光头脑袋上,有着几个醒目的疤瘌。
“你的腿,就是因为他断的?”
狗子说了一句话,舔了三次舌头。
“没错。”赵山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轮流背着我,咱们抄小路过去截他,弄死他以后再平分了银子。”
“就这么定了。”
癞子点头,从怀中摸出了一把菜刀,示意狗子背上赵山,走向了旁边的小路。
“等有了钱,必须先把这条路修好。”
上次,陈墨是赶着牛车来的县城,并未觉得土路太过难走,此时用双脚丈量,才体会到了多么的艰辛不易。
好几回,都差点崴了脚。
走到一处水渠旁,陈墨决定缓一缓。
屁股还没坐下,旁边就蹿出了两个人来。
一人手举菜刀,高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另一人吐吐舌头,结巴着附和:“要想,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怎么,碰上劫道的了?
陈墨眉头皱起,思索着脱身之策。
就在这时,旁边林子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陈墨,还记得你山爷吗?”
许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许是赵山愤怒之下扯到了断腿,总之话说完时一个趔趄,直接跪在了陈墨面前。
“哪位啊,咋一见面就这么客气呢?”
陈墨讥讽着,顺手抄起了水渠边的一根棍子。
对准赵山的断腿,狠狠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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