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一出,全场皆惊。
寂静侵袭了整个演播厅。
这个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竟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不要动!
更不敢动!
不敢惊扰那头猛虎。
何炯听得那声虎啸也是遍体生凉,然而他出于主持人的职业道德,他还是继续念了下去。
他攥紧了手里的麦克风,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不要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将起来。”
郭怀谨口中先是有壮汉翻身的吆喝声,随后有虎爪在衣服上的撕裂声。
这声音听得观众们心中又是一紧,因为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场景。
“武松只一闪,闪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震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
观众们只觉得他们的耳朵简直听不过来。
他们先是听到了人的步子在地面上急速摩擦的声音,随后又是一声震天的虎啸。
那虎啸比之刚才更加震慑人心,带着一种不死不休的怒火中烧。
仿佛这一声长啸,能劈裂青山,震碎明月一般。
随后郭怀谨口中又是一声铁棒与虎尾相撞的声音。
你很难去描述那种声音。
因为这些观众们竟然从这撞击声中感到了浓重的凶意和暴戾。
何炯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逼迫自己继续读了下去。
“武松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轮起梢棒,尽平生气力,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连枝带叶劈脸打将下来。定睛看时,一棒劈不着大虫。”
郭怀谨一个人、一张嘴、一只话筒,却似演绎了千军万马的交锋。
他口中忽而有猛虎重重落地之声,又有铁棒挥舞的破空之声,就连那树枝纷纷落下的声音都模拟得惟妙惟肖。
到了最后,武松的叹息遗憾,以及那猛虎似是嘲弄的吼声,都送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如此口技,当当当当演绎下来,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但对观众而言,他们却仿佛见证了一场世纪之战。
郭怀谨的每一个动作和他口中的每一道声音,都是那么清晰,带着一种强劲的力道,不容反对地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这故事进行到尾声,武松也终于抓到了这猛虎。
两者最后的搏斗就此开始!
“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得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更动弹不得,只剩口里兀自气喘。”
也不知郭怀谨的嘴里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因为他竟然能作出那么多种常人不能作之声。
武松狠厉地打斗声,拳拳到肉的闷声撞击,老虎的痛苦哀嚎,血液喷溅而出的落地之声,以及最后那老虎苟延残喘的喘息声。
观众们仿佛就通过这少年的口技演绎,见证了这场无与伦比的殊死搏斗。
何炯此时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对武松的敬佩以及对那老虎的惋惜。
他念白的声音再次落下。
“武松放了手,来松树边寻那打折的棒橛,拿在手里。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那大虫气都没了。武松再寻思道:‘我就地拖得这死大虫下冈子去’。就血泊里双手来提时,哪里提得动!原来使尽了气力,手脚都酥软了,动掸不得。”
郭怀谨口中那棍棒击打老虎的声音也变得更闷、更沉,仿佛这武松已经卸了力气。
而那老虎的喘息声也渐渐低了下来,直到人再也听不见了。
接着是重重落地的声音。
随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文字映入观众们的眼帘,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武二郎,他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就映在景阳冈的红霞里。
郭怀谨负手而立,含笑鞠躬。
回应他的是观众们如雷般的掌声。
鼓掌的,叫好的,这热烈的声浪越来越高,似乎要把郭怀谨淹没一般。
不知是谁先带了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而后越来越多的人争先效仿,整个演播厅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热情之中,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何炯也走到了郭怀谨身边,但他并没有试图平息观众们的情绪,而是也为郭怀谨献上了自己真诚的掌声。
良久。
何炯开始控场。
“我真的没想到,怀谨年纪轻轻,却可以掌握口技这么高深的民间艺术。
我现在觉得非常感动。
我不仅感动于怀谨为我们献上的这场精妙绝伦的表演,也感动于创造出这门传统艺术的无数古人的智慧。
很感谢,感谢怀谨今天能够让我们看到,我们华夏民族的传统文化,有多么了不起!”
何炯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郭怀谨看着何老师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这看起来似乎有些好笑的小孩子安慰大人的画面,却让何炯陷入了更深的感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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