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伺服电机外壳上的水渍,胡长征不由得诧异地看了郭永和一眼。
他真没有想到,郭永和一个内配厂的小技术员,在进口数控机床方面的造诣竟然这么深,仅仅是看到热继电器烧坏,就能推测出很可能是伺服系统的伺服电机出了问题。
无怪乎这个郭永和敢跑到重机厂出面替范晓斌站台,原来他真的是有几把刷子啊!
眼见着真的可能是伺服电机出了问题,胡长征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他亲自上阵,拿着工具设备把伺服电机拆开,准备检查伺服电机的线路和电机。
对于电子数控方面,他胡长征虽然是个二把刀,但是具体到机械机电方面,他胡长征可是一把好手,不然又怎么能够重机厂设备科科长的宝座上稳如泰山地坐了将近十年呢?
很快,胡长征就对伺服电机的内部线路和电机部分完成了检测。
结果证明,伺服电机不仅仅是外部机壳有水渍,伺服电机的内部也已经进水,线圈和电机都湿漉漉的,有明显的水渍。
技术人员总是惺惺相惜,胡长征即使之前再看不惯郭永和,这时候对郭永和的态度也不由得大为改观,他站起身来,对郭永和说道:“郭技术员,你推测的不错,果然是伺服电机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只是我有一点不大确定,为什么伺服电机进水,会造成热继电器的烧毁?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关联?”
听胡长征提出了这个问题,郭永和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作为重机厂设备科的科长,胡长征其实可以不向他问这个问题的。就是想向他问这个问题,也完全可以避开向立新、方云雷、钱红旗这些重机厂的大小领导们,在私下里场合向他请教。
可是胡长征却没有顾及自己的脸面,当着重机厂这些大小领导的面向自己请教,可见其对技术问题的痴迷。
“道理很简单。”
郭永和说道:“伺服电机进水之后,引起出力变小,电流增大,造成永久磁铁暂时消磁。因此当通电的时候,电路就失去了永久磁铁的保护,通过的电流过大,从而造成保护冷却泵电机的热继电器烧毁。”
“多谢郭技术员的赐教!”
胡长征冲着郭永和道了一句谢。
其实他内心也是这样推测的,只是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这时候从郭永和嘴里的听到了相同的答案,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最起码以后在遇到类似的故障,他能够第一时间判断出原因。
眼见着郭永和大出风头,杜向阳心中极为不爽。
他向钱红旗提议让郭永和过来,是让郭永和背锅的,并不是让郭永和来大出风头的,不能再让这狗东西再表演下去了。否则即使是最后范晓斌被判刑坐牢,郭永和在重机厂这番神奇表演也会流传出去,到时候这些就又变成了他在范晓蕾和王彩玲面前吹嘘的资本,说不定会让王彩玲和范晓蕾忽略了他之前的大包大揽,说保证不会让范晓斌坐牢……
“郭永和,”
杜向阳出声说道:“之前我就让你劝范晓斌乖乖地认罪,你不愿意,非要多此一举,坚持要查清楚热继电器烧坏的原因。
“现在查明了热继电器烧坏的原因,又能怎么样?就算热继电器烧坏是伺服系统的伺服电机进水引起,这又能证明什么?这一切还不都是范晓斌偷用数控机床干私活儿造成的吗?”
向立新虽然对郭永和刚才表现出来的技术素养感到惊奇,但是这并不能冲淡一丝一毫他对范晓斌的愤恨和厌恶。
就算是郭永和的技术水平比萨热姆公司的维修工程师还厉害,那又怎么样?他能够现场变出一台热继电器,让这台数控机床恢复工作吗?
只要数控机床不能恢复工作,没办法在后天之前加工出五百个精密齿轮,一切都是扯淡。他向立新的仕途既然注定要停在处级干部这道门槛上,那么害惨他的范晓斌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老胡,”
他没有理睬郭永和,而是对胡长征说道:“既然查明了是伺服电机的问题,那么事故报告的结论,现在可以做出来了吧?”
胡长征看了一眼郭永和,为难的点了点头,说道:“厂长,应该可以做出来了,这场事故是……”
可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郭永和给打断了。
“不行,胡科长,事故报告的结论,现在还不能够做出来!”
郭永和说道:“现在还需要进一步查明,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伺服电机进水!”
什么?要查明什么原因造成的伺服电机进水?
向立新涵养再好,也想冲上去给郭永和一脚。
你在这儿给老子套娃呢?一环套一环的套下去,没完没了的是吧?
好好好,你既然想玩儿,老子就陪你玩下去!
我看看你到底能够套到什么时候!
“老胡!”
向立新挥手说道:“那你就再做一下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是伺服电机进水!”
什么原因造成的伺服电机进水?
胡长征又做了难。
按照法国萨热姆公司的要求,这台萨热姆数控机床工作环境控制的非常严格,别说是水,连粉尘都严格控制。
一旁的杜向阳却笑了起来:
“伺服电机怎么进的水?很简单啊!肯定是范晓斌用了带了水的湿抹布擦拭了伺服中心外壳,从而导致伺服电机进水!”
“没有,我绝对没有!”
范晓斌在一旁大叫了起来,“我在车间接收过严格的培训,又怎么会干出用湿抹布擦拭数控机床伺服中心外壳的蠢事?”
“呵呵!”
杜向阳冷笑了起来,“你说没有就没有了?谁能够证明?今天下午下班之后,除了你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碰过这台数控机床,你给大家好好解释一下,如果不是你用湿抹布擦拭了伺服中心外壳,那伺服电机又是怎么进的水?”
范晓斌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郭永和却在一旁冷笑起来,用手拍了拍数控机床的电气控制柜,对杜向阳说道:“杜向阳,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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