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敏最终还是被抓了,因为有个丫鬟供出她给李进吃了五石散。
案件虽然还在审,但每天都会有人来问进展。很显然,众人都想知道真凶究竟是谁?
高鲜也想知道,不过他不敢去问,只能每天照旧上下朝,装成没事人一样。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甚至于睡觉都要点安神香,以免彻夜睡不着被人给看出来。
他也在极度惶恐之下,把一个在书房里伺候的丫鬟收了房,晚上陪他一起睡。
燕阳郡主得知以后,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感觉,只是觉得好笑。
高鲜应该是在庆幸,当初没有娶梅敏,否则今日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但同时他又很担心,他算计了梅敏,不知道会不会迎来更可怕的报复?
尤其是,梅敏被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说出什么阴私之事?
燕阳郡主好心提醒高鲜,看看要不要去大狱打声招呼,到时候也可以提前知道些许内情。
谁知道高鲜却以为燕阳郡主怀疑他,大发雷霆,和燕阳郡主吵了一架。
燕阳郡主觉得他不可理喻,当即抱着孩子回了诚王府。
高鲜看着空荡荡的正房,也自知是自己失态了,可眼下他身心疲倦,也没心思去把燕阳郡主追回来。
万般无奈下,他去了陆家,找陆云鸿。
希望陆云鸿可以帮他排忧解难。
结果陆云鸿直接告诉他道:“梅敏生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你不必如此担心。就算她真的说了什么,查无实据,顶多月就是胡乱攀咬,还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高鲜闻言,都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了,他望着陆云鸿,像是个被人戏耍够的傻子一样,懵懵地抬起头来,眼神空洞而麻木。
陆云鸿也不急,等了一会,见高鲜有了反应才道:“很难接受吗?”
“不?”高鲜摇了摇头,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对陆云鸿道:“我感觉一下子轻松许多,就像是劫后余生。但我不懂,她怎么能在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后,跑到我的面前来,跟我说那是我的孩子?”
陆云鸿摇头:“我也不懂。”
高鲜嗤笑,眼神变得犀利憎恶。
他对陆云鸿道:“燕阳郡主回诚王府了,都是因为梅敏,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我终于能摆脱她了,终于……”
陆云鸿见他神色变得癫狂,有点失智的状态,便道:“你就不好奇,是谁告诉我这件事的?”
高鲜愣住,很快问道:“是谁?”
陆云鸿如实道:“你的师母,李老夫人。”
话落,原本准备站起来的高鲜,又一下子坐回去。
他甚至于感觉,身体又沉重了几分,几乎连椅子都快承受不住了。
“怎么会是她?”
陆云鸿问道:“不是她还会是谁?你以为是梅敏亲口说的?”
“三司会审,结果只会呈給皇上,我这里看不到供词。”
高鲜唰地红了脸,眼神也暗了下来。
他心里还是惴惴不安,仿佛一会天上,一会地下。
这件事如果是梅敏说的,那基本上可以认定是真的。
但如果是李老夫人说的,那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希望他摘清和梅敏的关系,至于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真相都会变得很模糊。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个模糊的答案,而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高鲜猛地站起身来,抓住陆云鸿的衣袖道:“黄大人是陆大人的妹婿!”
陆云鸿拂开他的手,淡淡道:“我不会替你去做这样的事情!”
高鲜不死心,依旧道:“当初是陆大人让徐潇来接近我的吧?为的就是借我的手报复梅敏,我说的对吗?”
陆云鸿只觉得好笑,双眸直视着高鲜,丝毫不畏惧道:“高鲜什么时候和徐大人有旧交,不如说清楚些吧?”
“我也告诉高大人,你算计梅敏的那些事,包括李进的,从头到尾可没有人指使或者挑唆,甚至于,像李进那样的败类,在京城不是谁都会认识的!”
高鲜红了眼睛,是恨,也是愤。
但他拿陆云鸿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于连他都开始怀疑,当初徐潇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因为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算计李进的时候,他还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想到这里,高鲜突然兴奋道:“你露馅了,陆大人,如果当初不是你让徐潇接近我的,你又怎么知道我算计了李进?”
“你那么关注我的行踪,难道不是因为看我有没有算计梅敏吗?”
陆云鸿闻言,不紧不慢道:“我之所以会关注你的行踪,是因为当时诚王妃想选你当女婿,有人叫我盯着的。”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是谁让我盯的?那个人又知不知道你做的一切?”
“高鲜,我给你留了路,不是让你架着马车四处招摇的。回江西的路你熟悉吧,当地的官员把奉作传奇人物,敬仰在心,你可要对得起他们对你的仰慕啊。”
高鲜只觉得浑身冰冷,一下子坐了回去。
陆云鸿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喝茶的时候,轻抿的嘴角看起来邪肆得很,眼神也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见底。
高鲜颤抖着,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在胡乱地行了礼后,他便落荒而逃。
几乎是在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陆云鸿道:“要成就一个传奇,需要天时地利。但要毁掉一个传奇,只需要弹指间。”
“当年的功可以给你领,现在的过也可以让你背。你想一想李老夫人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就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了。”
“如果还是不明白,回江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高鲜的身体一颤,步伐越发快了,半步都不敢再停留,生怕又会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
然而,陆云鸿只是看着那开了一道的门缝,轻嗤着,眼神里显露出一丝厌恶。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