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月明星稀。
小剑山北府兵营寨内,哨兵站得笔挺,巡逻卫队十二人一队,共八队分守军寨四面。
中军大帐内,灯火透亮,温华与温天放两人坐在帐内,神色凝重。一阵风吹过,吹起大帐门帘的一角,也吹得帐内烛火摆动。温华抬起头,看了看门口,恍惚中竟看到温华血流满面地站在大帐前。他猛地站起身,开口喊道:“阿正,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大哥!我的头好疼,替我报仇!”
温华的耳旁回响起温正的声音。
温天放见大哥起身开口,也向着大帐口看去,眼前竟是空无一人:“大哥,二哥不在呀。”
温华听三弟这么说,眨了眨眼睛,再看向大门口,竟看不见阿正的踪影,他语音颤抖着,口中喃喃道:“阿正,阿正,他刚才明明还在这的,他还喊我大哥,他还说大哥他的头好疼!”
他这般说着,走到大门口,伸手探向温正刚站着的地方。
温天放随着大哥的脚步也走到大门口,他看着他的大哥,心中猛地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的二哥温正,性格乖张暴戾,从小便只能大哥能降得住他,也因此温正和大哥最为亲近。
莫非二哥已经遭遇不测了,灵体回到大帐,和大哥说遗言?
想到这,温天放双眼看向大哥,开口道:“大哥,你看到了二哥了?他说了什么?”
温华看向温天放:“天放,我看见阿正满头鲜血,他和我说要为他报仇,你说阿正是不是……”
温天放看着大哥,在他印象里大哥从来没有这么慌张,那颤抖的双眸像是风中树叶,悲凉得令人哀伤。温华作为大哥,有着作为大哥的一切优良品质,他性子平和,老成持重,有担当、有本事,对待两个弟弟如父亲一般关心、疼爱。
“大哥,没事的,阿正有万夫不当之勇,放心,二哥绝不会有事的。”
温华听了三弟所说点了点头,道:“是,二弟之勇当世少有人匹敌,他不会出事的。”
说罢,温华回身,走向那身后画着后汉疆域的地图,地图上画着小剑山、大剑山、登剑阁三大关。他看了看小剑山,在地图上轻轻摸了摸小剑山的位置,开口道:“阿正,一定没有事的,他一定会带回来大剑山的情报的。”
温华话音未落,帐外匆忙跑来一名小校,慌张道:“报,将军,有探子报大剑山山路上发现了温正将军的军旗,还有两百多具咱们兄弟的尸体。”
没等这小校把话说完,温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阿正呢,阿正怎么样?”
小校低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只发现了温将军的头盔。”
“头盔呢!”温华厉声问道。
小校从腰间取下头盔,递给了温华。
温华接过温正的头盔,定睛一看,脚下两步踉跄,身子一歪,竟是瘫倒在地上,手中的头盔也是滚落在地上。
温天放一把扶起大哥,又看向地上滚落的头盔,那头盔后脑处赫然爆开一个带血的小洞。
“大哥,大哥!”温天放摇晃着大哥温华的身子,“你醒醒,醒醒!”
温华在温天放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手伸向半空,低声开口道:“是谁干的?是谁杀了阿正!!!”
他这般说着,眼睛里突然溢出两道泪水,一滴滴泪水似乎是从他的血肉中榨出了一般,吸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久久不能起身,不能说话。
温天放见大哥如此,也是冲着那小校喝问道:“是谁干的?”
“在山道上发现了后汉军的尸体,应该是后汉军干的。”小校答道。
“不可能,不可能!后汉军中没有人能是我二哥的对手!”温天放道。
小校一愣,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山路上就只发现了后汉军的尸体……”
“你下去,赶快派人去打探,看看温正将军究竟在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
“是!”小校一拱手向着帐外飞奔而去。
大帐内。
温华躺在温天放怀里,看着那一点灯火,眼光湿润且朦胧:“三弟,阿正他,刚刚让我给他报仇。”
温天放点了点头,道:“这个仇一定得报!”
温华点了点头,一缕碎发散在他鬓边,整个人看上去不由让人感觉老了七八岁。他挣扎着站起身,在温天放的搀扶下走到那后汉地图边,在大剑山的位置上重重地锤了两拳!
阿正是他的兄弟,自他打小父母便都不喜欢他,说他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但就是那生性顽劣的弟弟,竟从小便听自己的话,如果这上天真有缘分,那他和阿正便是天定的兄弟。从第一眼起,阿正便是他的弟弟,而他便是阿正最敬重的大哥。
“阿正,因大剑山而亡,我要这大剑山再无活物,我要把大剑山夷为平地!”
温天放在一旁搀扶,开口道:“大哥打算如何攻打大剑山,小弟愿做先锋,为大哥开路!”
温华将手揽在温天的肩上,开口道:“我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了,不能再失去一个,这一战咱们不能力拼,大剑山易守难攻,咱们得想一个办法!”
他这般说着,眼睛看着大剑山,心中盘算道:这宜州栈桥险峻,山间小路也已打草惊蛇,后汉军定会早做准备。我军之优势便是拥有重甲精骑和重机弩车,得想个办法发挥自身最大的优势。
“天放,明天夜里你带一队兵马从山间小路绕过大剑山,佯攻大剑山后山,多给你人马,弩车你也带去,一定要让大剑山的守军认定后山才是咱们的主攻方向,到时候我从栈桥正面,趁夜色率奇兵直插大剑山正门,给他们来一个首尾不能相顾。”温华看着地图郑重地说道。
温天放看了看温华,问道:“明天就攻城吗?大哥你不休息休息?”
“为阿正报仇我一天也等不了,明日傍晚咱们就兵发大剑山,让后汉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