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寒煜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直到那辆车从眼前消失，留下一行汽车尾气，他没有任何反应。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关节泛白。
果果竟然真的走了。
跟别的男人。
他一直望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腥红的眼眸里像是有玻璃破碎，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最终崩塌的溃散开来。
江果果一路上又跟慕修道了几次歉，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慕修停好车，无奈道：“江小姐，我真的没事。”
现在冷静下来，他也能理解江果果的丈夫。
估计是误会了。
江果果跟他一起往医院里走，叹了口气道：“好在你没大碍，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意才好。”
慕修点点头表示理解，开玩笑说：“不过你丈夫也挺厉害，以前是专门练这个的吗？”
江果果耸了一下肩膀，“你就别拿这个开我的玩笑了。”
“不过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慕修笑容不变，反倒当起和事佬来，“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闹别扭，不过……如果只是想惩罚一下他，差不多就够了，你说呢？”
“我们之间的事很复杂。”
江果果当然不会把隐情告诉他，只苦笑着摇摇头，“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慕修并没有多问，只是又说了一句：“不管是因为什么，能在一起的日子，都值得珍惜。”
还有什么，比当下更重要？
江果果怔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这话她倒是同意。
两人很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言谈间已经到了慕修的办公室。
他从门后拿了白大褂穿上，“要喝点什么？”
“不用，谢谢。”
江果果随意的往四周扫视了一眼，她现在满心忐忑，只想赶紧知道结果。
慕修看出她的急切，也没再浪费时间，从电脑里调出了今天的问诊记录，“你先生叫什么名字？”
“顾……”
不对，他现在不会用那个名字。
“战薄深。”
慕修仔细找了一遍，微微皱眉道：“并没有看到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也许你丈夫今天没有面诊？”
江果果不太接受这个结果，她又想了想，蓦然发现了华点。
这次出国，顾寒煜一直很谨慎，现在已经确定了战清宏有问题，那顾寒煜肯定也早就知道。
所以说，顾寒煜做这些，都是要瞒着战清宏的。
那他就断断不会用真名。
“……你帮我搜一下，顾安？”
顾安这个名字，是先前他们被顾老爷子追杀，流落小渔村的时候，顾寒煜用过的化名。
顾寒煜这人有时候还是挺念旧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慕修道：“找到了。”
“确实是有顾安的就诊记录。”他一边看着，脸上露出不解，“但是很奇怪，他只有一个就诊记录，并没有具体科室和病例记录。”
江果果愣住。
“……什么？”
她凑过去看了看，慕修应该是进了一个内部系统，上面记录着所有病人的全部信息。
而顾安的名字下方，空白一片。
除了基本的身份信息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江果果顿时有些发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信息丢失？”
“不会。”慕修摇摇头，“医院系统绝对稳定……只有一种可能。”
“你丈夫特意让人隐藏了他的信息，可能只有接诊他的医生那里，才会有他的病例。”
这是慕修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
而这也反面证实了，江果果丈夫的情况好像确实挺严重，不然何至于这么谨慎？
江果果有些恍惚，“那……那你能知道他的主治医生是谁吗？”
“不能。”
慕修刚刚说完，眼看着面前那双灵动的眸子黯淡下去，终究是于心不忍，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查看一下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江果果猛然抬头，“真的吗？”
“当然。”
很快，慕修就带她到了监控室，值班人员已经下班了，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慕修回忆了一下下午跟她相遇的时间，调出一个时间区间的监控。
“他在那里！”
江果果一眼就看到了送完她，从妇产科出来的顾寒煜。
屏幕前的两个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总算是看顾寒煜走到电梯前，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按了一个楼层。
慕修按下暂停，放大。
“九楼……”
江果果见他脸色不太对，顿时心里一咯噔，“有什么问题吗？”
慕修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道：“这层楼的医生都是顶尖专家，一般情况下，接诊的病人都是各种疑难杂症，也就是……不好医治的病人。”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隐晦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
绝症。
江果果身形晃了晃，眼里瞬间灰暗一片，“不……不会的……”
怎么可能？
他看起来那么健康！
而且来的时候明明说了只是常规检查，他还每天都有那么多精力来气自己，各方面都没什么异样……
不……
还是有的。
他瞒着自己那么多事情，很多时候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所以，真的是因为生病吗？
江果果想逼着自己不要多想，但脑子里全是当初的爆炸，那么严重的情况，给他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为什么是他啊？
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痛苦……
好不容易一切都要结束了，老天还要折磨他吗？
江果果闭了闭眼，把涌出来的泪水都咽了回去。
“江小姐？”
慕修叹了口气，担忧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江果果扯了一下嘴角，“没事……”
她挪动了一下脚步，竟然发现有些腿软，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白着脸说：“慕先生，今天的事谢谢你，还希望能替我保密，感激不尽。”
慕修摇头，“不是说做朋友吗？朋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放心，我会保密。”
“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果果深吸一口气，“辛苦你了。”
“要不还是我送你……”
“不用。”她赶紧摇头，今天让他帮忙已经是欠了人情，“我打个车就好，你留步。”
慕修没有勉强，“路上小心。”
江果果跟他道别，说完就抬脚离开。
回到酒店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她失魂落魄的下车，想到上楼后就能看到顾寒煜，不知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现在只有看到他，她才会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回来了。
回到自己身边了。
顾寒煜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得什么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