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style>独孤守忠自幼所受到的教育里头,从来都不曾有过“忠君爱国”这四个字,“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句子纵然读过,却未去深究其意,在他的认知之中,唯有家族才是让子弟抛头颅洒热血为其牺牲性命之存在。
可眼前的房俊,明知与薛延陀全面开战之后将会面临举国皆敌之局面,却依旧堂堂正气,不惜此身!
放在以往,独孤守忠面对这等人、这等事,会嗤之以鼻,一脸不屑,认定不过是装模作样、沽名钓誉。然而此刻站在房俊对面,感受房俊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那种“为国为民、死亦无妨”的坚定与高尚,内心的触动极大。
相比之下,难免自惭形秽……
好在唐朝无论世家子弟亦或是文人官宦,沐浴在盛世华彩之下,皆未有后世那般寡廉鲜耻、毫无底线,他们追逐着自己的价值观,却并不将别人不同的理想与抱负视为愚蠢并且抱以嘲讽不屑,这个年代的人,对于一切伟大、高尚的事物都能够保持足够的尊重,并且因为自己无法做到而给予赞美与支持。
“届时奏疏之上,署上末将之名,亦让末将也叼个光,哈哈……”
独孤守忠大笑。
房俊也笑起来:“既然如此,这等泼天之功,小弟又岂能独吞呢?”
若是直捣郁督军山,覆灭夷男可汗的牙帐,自然当得起泼天之功这个赞誉,但只要达不到这一步,没有覆亡薛延陀汗国,使其内部四分五裂难以插手高句丽之战事,那就是大罪一件。
独孤守忠如此表态,算是表明了立场,他不会参与其中,但绝对不会扯房俊的后腿,在奏疏之中说三道四加以诋毁。
况且若是房俊一人去承担那后果,与北疆将校一起承担,局面自然大不相同。
这些人身处北疆,直面战事,按照大唐的律令,便拥有着非常大的处置权,在朝廷未有明令的情况下,有权做出任何抉择!
即便此举违背了目前之国策,但法不责众,有房俊顶在前头,一众将校分担火力,总不至于便让房俊削爵罢官,打落尘埃……
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房俊必须领情。
“独孤兄厚爱,某又焉能牵累兄弟,让兄弟受罪?此番北行,必将轰轰烈烈的肆虐草原大漠,不打到郁督军山,不在夷男可汗的牙帐里喝杯茶,不让夷男可汗跳一支胡旋舞,誓不回返!独孤兄且坐镇马邑,开春之后,定有捷报传来!”
言罢,大笑着推门而去。
独孤守忠站在门口,看着房俊宽厚的背影大步流星的走出衙署,路上右屯卫的将校尽皆汇聚在他的身后,纷纷骑上战马,奔赴城西的右屯卫兵营。
不久之后,便有消息传来,右屯卫整军出城,直奔定襄。
独孤守忠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身为世家子弟,起步便比那些个泥腿子的寒门高上几个等级,若是自身再有一些才华,立即官路亨通青云直上。然而强悍的家族势力为子弟们提供扶持之余,却也等于给他们套上了一个枷锁。
顾虑太多,忌讳太多,限制太多。
纵然才情绝世,又有几人能够挣脱这个枷锁,恣意翱翔为所欲为呢?
*****
雁门关下。
大度设瞪着眼前斜斜插入地上的狼牙箭,再抬头眺望远处横亘在山峦之间的北地第一雄关,心头一股怒火升腾,目眦欲裂!
眼瞅着屠尽突厥人这等盖世之功勋即将到手,却生生被唐军所阻断,何人能不愤怒欲狂?
但他好歹尚未失去理智,知道谋求雁门关这等事不仅仅眼中违背父汗的命令,更何况唐军据险坚守,此行并未带上工程军械的薛延陀骑兵即便是用人命去填,却也未必能够填出胜利。
若是非但未能夺下雁门关,反而损兵折将,回去之后无法向父汗交待,更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草原上的胡人最是现实,只以成败论英雄,他大度设第一次率军出征便铩羽而归,不仅不能得到那些旁观部族的青睐襄助,反而会导致自己的班底也人心浮动,实在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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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狠厉,半晌之后,才看了一眼身边的吐迷度:“吾欲抢攻雁门关,渠帅意欲如何?”
吐迷度心里骂了一句,肃容道:“吾乃粗人,不识军略,只知以二王子马首是瞻!您说撤就撤,吾悉听遵命,您说打就打,回纥铁骑听候您的调遣,甘为先锋!”
他早看透了大度设的脾性。
志大才疏、好高骛远,且自私自利、残暴成性,最要命的是遇事犹豫难以决断,这等人岂有胆子彻底违抗可汗的命令,率领数万大军硬撼雁门关,挑起薛延陀与大唐的全面战争?
之所以问自己,不过又是耍小聪明,意欲试探自己的忠诚度而已……
听了吐迷度坚定的话语,大度设果然面容稍霁,温言道:“回纥亦乃铁勒一部,吾等祖上尽皆血脉相通,吾又岂能人心看着回纥铁骑以血肉之躯去强攻唐人之坚城?论起骑兵野战,唐人或许不是薛延陀的对手,但是论起固守坚城,薛延陀差距唐人远矣……”
安抚了吐迷度几句,继而高声道:“唐人已然早有准备,若是强攻雁门关,定然损失惨重,无奈诸位之主帅,不仅仅要带领你们建功立业掠夺财富,更要将你们活着带回去!否则尔等之妻儿父母在草原之上日夜啼哭悲伤不已,吾又岂能心安?”
环视一周,见到这番言语果然打动了不少人,心中略微得意,大声道:“听吾号令,即刻撤军!吾等返回定襄城,将其攻占,从此之后将整个白道川都纳入汗国版图之内,吾等子子孙孙,皆能在此温暖之地放羊牧马!”
“二王子威武!”
“吾等听二王子的!”
……
没人愿意打仗,即便是习惯劫掠为生的薛延陀人,亦是如此。
活着才能享受佳肴美酒、汉人女眷,而打仗就意味着死人,况且大唐覆灭東突厥之战就在十几年前,其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之威势非但未曾减弱,反而愈发强横,谁愿意同这样的敌人作战?
故而大度设的选择顿时得到拥戴,临阵后退乃是胡人为之耻辱之事,这时候反而为大度设获得了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名声,很是收割了一波忠诚度……
大度设冷冷看了一眼一箭之地意外列阵的唐军,那铮亮的盔甲雪亮的陌刀,令他无比艳羡。
東突厥也不会冶铁,但是他们能够统治草原上最善于冶铁的部族,从而得到很多锋利的兵器甲具。然而薛延陀几乎完全继承了東突厥的疆域和部族,却那些擅于冶铁的部族却宁可西迁,也不愿意接受薛延陀的统治。
反倒是回纥与其关系良好……
这就导致薛延陀骑兵固然数量雄霸草原,但是论起兵器甲具,还不上自己的马仔回纥人……
而大唐的冶铁水准,则又是另一个境界。
收起脑袋里这些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大度设再也不理唐军,调转马头,快马加鞭,沿着原路返回。
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数万薛延陀骑兵尽皆策马相随,犹如风卷残云,在大地上刮起一股凶猛的飓风,将地上的冰屑雪沫卷上半空,气势骇人。
数万人的队伍并未因为撤退而混乱,薛延陀骑兵后阵变前阵,井井有条的缓缓后撤。
大度设心情很是抑郁,此番未能可竞全功,只是消灭了突厥人的狗腿子栗特人,与想象相差甚远。若是不能攻占定襄城,此番回到牙帐之后,必然受到父汗极其严厉的惩罚。
可那定襄城有唐军最精锐的十六卫当中两个卫把守,如何夺得下来?
心情烦躁,干脆不再去多想,且等到返回大营,看看定襄城的形势再说。
正自打马前行,倏地,一支冷箭从路旁陡峭的山岭之下直直射下来,猛地射中大度设的右肩。
大度设狂吼一声:“敌袭!”
然后一把拽去头顶的头盔,忍着剧痛抽出腰刀将箭杆斩断,又解去身后的披风,伏在马背上策骑冲进已然开始混乱的骑兵阵列之中。
他可不想成为埋伏在暗处的敌人的活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