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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积毁销骨

    <style>.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style>大殿之上,除去御史铿锵的语音之外,一片肃静,无论哪一方的阵营,无论这件事的真伪,没人想掺和进去。

    御座之上,李二陛下面沉似水。

    他如何能不了解这些御史收割声望的用意呢?这是御史们管用的伎俩,曾几何时,便是魏徵带着这些人,不厌其烦的对他这个皇帝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弹劾,不许他干这个,不许他干那个,要修身养性,时刻做好一个圣明之帝王。

    这是御史的本分,亦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取消御史制度?

    且不说会遭受到多大的阻力,李二陛下从未想过。

    御史代表着言路,古往今来,可称圣王者,莫不是广开言路勇于纳谏,即便这些御史代表着世家门阀的利益,真正来自底层民众的意愿,从未有、也不可能有机会经由他们抵达圣听。

    但是闭塞言路,乾纲独断,那就是自取灭亡之道。

    对于一位皇帝来说,底层民众的意志从来都不重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中的“水”,所指更非是百姓,而是广大的士族阶级。他的统治根基在于士族,在于门阀,所以哪怕他将世家门阀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连根拔起挫骨扬灰,亦不得不缓缓图之。

    因为他深知,若是满天下的世家门阀、士族勋贵都反对他,那么这个皇帝就当到头了,就比如隋炀帝……

    维护御史的权力,这是必须的。

    虽然有些时候御史的存在使得他这位帝王感觉到层层束缚,但更多时候,御史却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帮助他剔除寄生在帝国之上的腐肉毒瘤的快刀,无往而不利。

    朝中贪腐之臣需要御史这把刀去剔除,同样的,皇族之中为非作歹之辈,亦需要这把刀……

    “宣京兆尹马周与霍王觐见,那桩官司,便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儿审理吧。”

    李二陛下下令。

    如此一来,若霍王乃是遭人构陷,自己予以昭雪,不会惹人诟病,更不会被认为是袒护宗室子弟。若霍王当真罪无可恕,他会严厉惩罚,在百官面前拿出自己公正无私的一面,以儆效尤。

    两全其美的策略……

    “喏!”

    自有殿内的内侍应了,快步走出大殿,喊了殿门外几位宿卫的禁卫,一起赶往京兆府衙门。

    “诸位爱卿,尚有何事,速速启奏吧。”李二陛下对于这桩案子并不太上心,淡然对着朝堂文武说道。

    立即便有几位尚书站出班列,启奏各自衙署之事宜,请皇帝定夺。

    朝堂上的讨论声也渐渐活跃起来,唯有以刘洎为首的御史言官们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一言不发。

    一股潜流似乎在凝聚、涌动……

    未及,内侍在殿门外朗声道:“霍王、京兆尹,觐见陛下!”

    吵吵闹闹的大殿陡然一静,正出班启奏的一位官员拱拱手,干净利索的退回班列。

    “宣!”

    “喏!”

    脚步声响,霍王李元轨与京兆尹马周一前一后,步入大殿。

    “微臣觐见陛下!”两人来到殿中,躬身施礼,异口同声。

    李二陛下坐在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口中淡然道:“免礼吧!马周,说说看,霍王纵马撞人一案,审理得如何?”

    马周赶紧道:“启禀陛下,案件尚在审理当中,经查,死者乃是蓝田人士,生前身有残疾,并未成亲,与其弟一家共同生活,亦无子嗣。至于案件之经过,霍王声称乃是家奴躲避不及所撞,且愿意双倍承担一切赔偿,不过,当夜巡逻之右屯卫校尉,却声称目睹撞人者乃是霍王,并且让家奴定罪,且意欲毁尸灭迹,微臣刚刚派人前往现场勘查,却发现现场已然被行路之人破坏,无法查证。”

    现场已被破坏?

    诸位大臣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霍王李元轨,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此必是霍王所为,既然能够干得出毁尸灭迹这种事,以前更是劣迹斑斑,伤人致死还要迫害全家都如喘气喝水一般,那么破坏现场逃脱罪<style>.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y:block;margin:0010px0;border-radius:3px3px;border:1pxsolid#f2f2f2;}.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3px003px;line-height:22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10px;height:40px;width:40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float:left;}.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p{margin:0;}@media(max-width:768px){.show-app2-content.show-app2-detail.show-pc{dispy:none;}}.show-app2-content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3px3px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retive;line-height:22px;}.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style>场逃脱罪责,自然更不在话下……

    李元轨乃是灵透之人,立即感受到满殿大臣或是讥笑、或是不屑的不善之目光,顿时恼火道:“非是本王派人破坏现场,当时刚刚撞死那农夫,右屯卫的兵卒便从天而降,本王哪里有时间破坏现场?”

    马周沉默不语,不予表态。

    霍王这边查无实证,右屯卫兵卒那边有言辞灼灼,那么就交由皇帝圣裁好了……

    李元轨已然意识到有些不妥,他并不知之前有御史将他八百年前的恶行都给掀了出来,只是感觉到大殿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心里发虚,赶紧拜伏于地,言辞恳切道:“陛下明鉴,微臣之前年少,坐下许多荒唐事,不敢辩解。然则自就藩徐州以来,未曾有插手当地军政事务之举,整日里潜居府邸,与方士为伴探讨养生之术,与大儒为伍钻研经义之学,修身养性,循规蹈矩,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处!陛下,微臣……”

    他已然觉察出风向不对,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身为皇族子弟天然的危机意识,令他果断做出抉择,两权相害取其轻!

    你们什么也别说了,咱认了还不行?

    只是陛下您看在兄弟这些年乖巧听话的份儿上,从轻处罚就好……

    然而未等他这番求情的话语说完,便见到刘洎身后一个年轻御史站出班列,大声道:“陛下!微臣弹劾霍王纠集方士、修道长生,有僭越之嫌,联络大儒、妄自施恩,有不轨之谋!”

    李元轨眼珠子都瞪圆了!

    自己整天呆在徐州府邸啥都不干,就跟着一群方士大儒清谈饮酒,这也有错?

    “陛下!此獠居心险恶,意欲离间天家,实在是十恶不赦!”

    李元轨赶紧反咬一口,唯恐被坐实了这个罪名。

    修道长生,这本没有错,但企图长生不老,那边有僭越之嫌;结交大儒,这也没有错,有学问的人凑在一处清谈经义,乃是向学之道,这亦没有错,但扣上一个“联络大儒,妄自施恩”的大帽子,那可就要了命了!

    恩出于上,你一个藩王,纠集一群大儒想要干什么?

    李元轨吓坏了……

    不过就是撞死一个农夫而已,何至于此?

    “陛下!”

    刘洎再次站出来,朗声道:“霍王纵马行凶,撞伤行人之后非但不予以及时救治,至伤者死去,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指使家奴毁尸灭迹,其性情之暴虐、道德之败坏,已然无以复加,致使皇家威仪受损,陛下声望大减,其罪不容赦也!兼且,其在封地勾连地方、觊觎天道,此乃人臣所为乎?惟望陛下明鉴,夺其爵禄、削其封地,予以制裁,惩前毖后!”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算是明白了,御史台这是又使出以往的招式,先把霍王的名声搞臭,再来论事情的对错。

    这招数很无赖,令许多深受其害的大臣切齿痛恨,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名声等同于一切的这个年代,这招的确管用。

    你都这般十恶不赦了,那些坏事怎么能不是你干的呢?

    李元轨脸都吓白了。

    这特么是要夺爵啊?!

    他瞪着刘洎,恨不得一口将这个疯狗咬死,老子偷你媳妇了还是抱着你孩子跳井了,至于这般下手狠毒?

    完全不给留活路啊……

    然而他知道,此刻做出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这些个弹劾基本属实,就连纵马撞死人这件事他也解释不清,这就使得自己“坏蛋”的属性根深蒂固,连带着,结交方士、沟通大儒这个信口雌黄的罪名也成了“莫须有”。

    “莫须有”就要了命了!

    皇帝需要证据么?

    根本不需要!

    他只要认为你有可能觊觎皇座、危及皇权,根本无需任何证据就能狠下杀手!

    李元轨唯一能做的,便是哀哀求情,希望皇帝念着以往的情分网开一面,不让自己成为御史台这帮疯狗狠刷声望的靶子……

    然而他未曾料到的是,这股风潮由御史台而起,却并非御史台可以完全掌控,刮着刮着,它就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