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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不露白

    王府的粥棚设在南门,各个官家的粥棚一字排开,按照官阶等级从中心往两边排列,而对面还有一大排粥棚,则是羊城各个商家的,挑着各个店铺的旗帜,棚子的大小比这边的官家粥棚小,但是,排队领粥的人,却多了一倍都不止。毕竟,官家的粥棚有官兵把守,饥民都怕官府,那边商家的粥棚也是设计得更合理,别看人头攒动,但是领粥更快。

    我望向隔壁的总督家的粥棚,看见了苏世明的女儿苏婉茹正在粥棚边站着,看样子她今天也是奉命巡查粥棚的。而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还有两个姑娘。粮道参赞家的千金洪春春,律政使的千金陶东媛。我们自从七夕夜宴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半年多过去了,她们都长大了不少,尤其是洪春春,上次见面还是小姑娘,这次已经明显的发育长高了。而苏婉茹也长高了不少,远远的看见我,就冲我招手,等我过去,互相见了礼。

    “许久不见啊,夏侯小姐。”

    “是呢,好久不见。”我对她们三人说,“今天是义学施粥,还是你们各自代表家里来巡视?”

    “今日是各府女眷巡视粥棚,我们都是代表家里来的。”洪春春快人快语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夏侯小姐是代表王府?”

    “不错,我长姐不方便出门,就让我和刘杨一起来了。”

    “刘杨?”苏婉茹掩面而笑,“你还直呼其名,刘杨马上就是驸马爷了,哈哈哈,你应该尊敬他。”

    我也笑着说,“刘杨就象我哥哥一样,以后真成婚了再说吧。”

    陶东媛笑着问,“你可知道粤国公什么时候进京?”

    “这个我还没问,左右不过过些日子吧。”

    “夏侯小姐,你可是也要回京都了?”洪春春充满了好奇、

    我沉吟了一下,“本来应该开春就回京都,不过,因为家中还有其他事情,就耽搁了。”

    “既然还在南粤,夏侯小姐可要去义学读书?”苏婉茹很认真的问道。

    我也好奇,上次苏婉茹也问我上学的事情,怎么时隔半年,依然惦记我上学,我和她也没有什么交情,难道她又打什么主意?“哦,王府就有西席师父,总归,识得几个字就行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识字,读读女戒女则就差不多了。我倒是没那么一心向学。”我平静的回复。

    洪春春一脸好奇,“原来王府就聘请了师父教读书,那么,夏侯小姐可是就一个人和师父学习?不无聊吗?你家的师父严厉吗?写错字,可要罚抄?”

    “我没去过义学,所以不太知道好多人读书是什么样子,现在也不过就是识几个字,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和师父学习,师父也不会罚抄,只是教我识字而已,我不擅长背书,所以就不用背书。”

    “那么好?”洪春春羡慕不已,她平素不喜欢读书,经常被先生罚抄,而苏婉茹可是优等生,所以,洪春春以苏婉茹马首是瞻,毕竟,在她眼里,苏婉茹比她聪明得多,苏婉茹说的总是对的。

    “想不到吏部夏侯侍郎的女儿,竟然不喜读书。我可听说,令姐南粤王妃是名满京都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苏婉茹一脸不屑。

    我当然听出她语言里的不屑的讥讽,不过,人各有志,不擅长的东西,不学,这是我的宗旨。我只想好好生活,不想惹事儿。而且,诗词歌赋也好,琴棋书画也罢,都不是我赖以生存的法宝。这些东西精通了,在古代对女子来说,最多是闺中解闷儿,并不能挣钱,靠这些挣钱的都是妓女,哪怕说卖艺不卖身的,也不过是下九流,被人看不起。

    “我长姐确实有才华,而且名誉京都,只不过,那也只是我长姐,又不是我。我是觉得所谓作诗,弹琴,对弈,书法美术,不过都是陶冶情操的事情,对我来说,不是太有用,而且,我也确实懒,记不得那么多事情。”

    陶东媛在一边连连点头,“不错,我也觉得学习太累了,左右无聊,将来做一家主母,主要也是看账簿,会理家就好了。”

    “一家主母?东媛姐姐怕是恨嫁了,”洪春春一脸坏笑,“夏侯小姐,你知道吗?我们陶东媛姐姐,可是南粤万里挑一的憨厚之人,姐姐已经十六岁,算是大周的习俗,也要马上成亲了。”“呀,洪春春你干啥,找打吗?”

    几个小姑娘打打闹闹,很快就熟悉了。

    我发现虽然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其实,她们也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家里又都优渥,唯一的心思争斗不过就是家里姐妹姨娘之类的鸡毛蒜皮,所以,其实相处起来并不难,而且也不需要太多心思。最关键的是,只要你平庸,就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所谓曲高和寡,不出头,不拔尖,自然没人针对你。

    其实说是赈灾,对于女眷来说,就是找个机会出来玩。

    几个姑娘凑到一起,自然是想四处逛逛,但是,又都碍于是女眷,不便四处闲逛。

    桃仁悄悄的走到我身边,“小姐,钱氏商行的赵管事请你借一步说话。”我有点懵逼,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赵鹄身边的小厮赵琦。

    来到王府的粥棚后面,赵琦正在候着。“夏侯小姐。”赵琦给我打千儿行礼,“我们公子让我给您问好,本来是过了年就要问候的,正好遇到疫情,杏仁姑娘也不来通天坊,我又不好直接上王府。今儿正好遇到您,就冒昧来找您了。”

    “你家公子可好?上次送来的东西,有心了,还没谢他。他身体可好,过了年,又要各处办货了吧。”我客气着,今天很巧,出门前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腰上戴了赵鹄送的和田玉猴子,头上的钗也是那只玉蝴蝶。忽然觉得有点窘迫,好像我故意戴了他送的东西给人看。不过,转念一想,夏侯如雨本来就是在来南粤路上丢了行李,到了王府,王妃的赏赐也有限,几乎所有贵重的饰品,都来自赵鹄的礼物,本来就是大部分东西都是赵鹄送的,就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赵琦显然注意了我的穿戴,虽然非常简单朴素但是却戴着赵鹄送的礼物,尤其玉猴子是赵琦上次托杏仁带来的礼物。喜悦和笑容浮现在脸上,一副乐开花的模样。“我家公子已经出京都去江南办货了,他身体很好,这次我来南粤,还特意让我设法看看小姐,公子说,路途遥远,也不知道小姐何时回京都,不敢准备礼物。小姐客居南粤,想必是不如家中自在方便,又生活在王府,王爷王妃自然是对小姐极好,但是,府里人多口杂,还是常常需要打赏,就备了一份薄礼,以备不时之需。”说着递过来一个信封,厚厚的。桃仁急忙接了,揣入怀中。

    我也不好再多和赵琦说什么,行礼别过。

    眼看时间不早,今天我的任务也基本上完成了。刘杨还要在粥棚继续巡视,我就带着人坐车回府。

    车里,桃仁一脸兴奋,把信封递给我,“小姐,赵鹄公子的信。”

    我一脸淡漠,“估计是银票,没有信。”

    “怎么会?”

    我接过来,打开信封,果然,是一大叠子银票,五千的一张,一千的四张,还有九张一百的和十张十两的,一共是一万两银子。“估计这个银票是赵琦准备的,赵鹄估计只是让他维护和王府的关系,商人在做事方面都周到。你把银票直接给杏仁,让她入内帐,不用告诉别人。”我一脸淡然的吩咐着。

    桃仁是第一次数那么多银票,有点兴奋,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完全不像刚才那么随意。我的金钱方面,小院和日常物品的账目归桂枝管理,而内帐其实就是一些银票,则归杏仁管理,主要就是赵鹄送我的银票和一些金叶子之类的,加上本来送给如云的一些赵鹄送的大型礼物,如云命人去卖了一部分,让半夏给了我一万两银票,加加埋埋,也有五六万两银子。以现金计算,我也算是富婆一枚了。虽然大部分富贵人家都是田产,宅院,等等不动产最值钱,真的到现金,都不太多。

    杏仁也建议过,要不要把这一笔钱拿去放印子钱,随便拿到钱庄去都可以收不少印子钱。我是不愿意让除了桃仁杏仁以外的所有人知道我有那么多钱,所以,就直接不用放贷出去,一方面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回京都,钱放出去不一定能马上回笼。最重要是财不露白,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钱。平日的日常花费,基本上就是按照府里给的份利花,最多每个月拿出十两银子备用,即便这样,我也是王府里除了王妃,赏赐最丰厚的,王府仆从都知道,给夏侯小姐办事,赏赐多,夏侯小姐最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