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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穿针

    来到内院,穿过花园和水池,花厅里灯火通明,因为是夏日,天气很热,正堂虽然好但是不及户外的花厅凉爽宜人。

    花厅还布置了对影穿针和各种布偶,拜月的贡品台子也摆好了。留下通宵的女眷并不多,只有总督夫人,羊城将军夫人,还有通天坊和杏花楼的女眷。一来羊城的大员除了总督便是羊城将军,而与王府交好的商贾虽然众多,唯独通天坊和杏花楼的女眷和王妃最熟悉,便也留下来作陪。苏婉茹没了几个小姐妹,登时变得乖觉安静。

    府中姬妾,张氏因为有女儿,提前告退,只有侧妃高氏和王氏作陪。

    我先进了花厅,看见唐八妙正和徐彩鸾聊得欢,行了礼安静坐下。唐八妙似乎对我很有兴趣,客气的询问了何时从京都来,要何时回去之类的客套话。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神儿不对,一直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有点不太自在。

    “夏侯小姐,这个玉蝴蝶可真是精致,我见过许多宝贝,竟然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首饰,”唐八妙略带夸张的说着,肉乎乎的胖手比划着,看上去,恨不得要把我的玉蝴蝶摘下来看看。我本来对珠宝首饰没有太多偏爱,按理来说,此时,我应该摘下玉蝴蝶给唐夫人玩赏,但是,这个蝴蝶是赵鹄送我的礼物,我不太想给别人看。

    我正发愁要怎么应对,“唐夫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会喜欢如雨那些小孩子玩意儿。”是我的好姐姐来救我了。

    见王妃驾到,大家纷纷行礼,“今日算是家宴,各位也都是通家之好,不必拘礼。”如云已经换了夜宴的宫装。换成了一袭漂亮的淡绿色衣裙,这套衣衫是居家服,看似普通,但是却是在灯火下,不同角度散发不同的光芒,如云穿上竟然如一只漂亮的孔雀,她每一步都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散发着流光溢彩,而配上如云优雅端庄的气质,简直是贵气逼人又如一缕清风拂面。我不禁看呆了,我的姐姐是个大美女,不说五官标致,单说这个气度风范,绝对的傲视南粤。

    众位夫人也都夸奖王妃的衣服好看,自然布匹和刺绣来自通天坊,粤绣最大的特点就是掺杂孔雀羽毛,而如云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很清淡,实际上却是用孔雀羽毛织就的布料,又配上了及其精致的刺绣,因此,看上去轻薄如蝉翼,又流光溢彩,漂亮非凡。

    大家夸奖了一阵子,又把关注指向了我,我的嫩黄色衣裙,和如云的如出一辙,众人也都看出如云有多疼爱她这个亲妹妹,因此,各种恭维。我也不好多推辞,只能假装害羞的低着头,安静的呆着。反正我还小,就算啥都不懂,也不打眼。

    正在热闹着,李夫人带着苏婉茹走了过来,说是要好好欣赏我的衣衫上的刺绣。我看她不过是因为我被众人夸赞,冷落了她们家苏婉茹,觉得想从我身上找点儿优越感。苏婉茹比她的实际年龄看着成熟一点,起码有15岁的样子,其实她只有13岁,不知道吃了啥长得又高又壮,但是,虽然吨位不小,却能感觉是个美女。恐怕是多年以来,她父亲是总督,人又生的美,在羊城贵族人家聚会中,苏婉茹一直都是焦点。偏偏今年,我作为王妃的妹妹加入战团,她被冷落了,这是要找找场子。

    看看花厅也不过十几个主子,连丫头嬷嬷都算上也没几十个,真不知道争这个有啥用。不过,也确实,在苏婉茹的衬托下,我确实显得又瘦又小,还是个孩子,我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咱们虽然人小,可不能输阵。即便苏婉茹比我高了一个头还多,她还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只不过,和我站在一起,显得粗壮了许多,而且虽然我们都是月牙眼睛,她是凤眼,看着更妩媚,而我是下垂眼,看着更老实可爱乖巧。

    唐夫人明显的不太喜欢李夫人,也对苏婉茹不感兴趣,她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打转,连如云都注意到了。“唐夫人,你别老盯着我妹子看,我妹子还小哈。”如云显然和唐夫人比较熟,竟然开始打趣她。唐八妙也不生气,依旧嘻嘻哈哈,“我就是伤心,我这个肚子,怎么就生不出那么漂亮标志的闺女。”

    李夫人也和她们并没有特别生疏,“要不你认个干亲,就把夏侯小姐认了干女儿可好。”

    “那感情好,我要有那么个干闺女,一定当亲闺女疼爱。”唐夫人打蛇随棍上,竟然无赖得承认了,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你们两个大人,这是想占我和王爷便宜不成?”如云打趣着,哈哈大笑的岔开话题。这种认亲,与联姻无异,可不是随便能答应的,即便是如云也不能决定。而且,我毕竟只是王府的客人,我的父亲是吏部侍郎,这种认干亲的行为,是需要报备的。官宦人家,一举一动,都是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不可以随便行事。

    接下来要对影穿针,七夕的保留项目,花厅人虽然多,大部分都是妇人,而对影穿针,主要是要姑娘参与,一共未婚姑娘包括我,只有四个人。真是玩儿都不热闹。

    这个对影穿针,是在微弱的灯光下,比赛,穿针,姑娘一共四个,包括一个通天坊的小徒弟李素清,人家穿针是专业的。还有我和苏婉茹,王静琬,三人。10岁,13岁,15岁,18岁四个姑娘比赛穿针,简直太滑稽了。赢家就得做好的“巧”,王府的巧是砌巧,用各种食材米豆等物做成的各种形状的堆山。

    黑灯瞎火,我真是无奈,“长姐。”我可怜巴巴的扁着嘴,“我不会穿针。”

    如云笑盈盈的看着我,“小姐,你看这个是彩线,那个是针鼻,你把彩线穿进针鼻那个洞里就好了。”杏仁在一边指点我,恨不得她替我上场比赛。

    “见笑了。”如云和其他两位夫人解释,“我这个小妹,从小身子弱,没有学过女红,还不太会刺绣。”

    “也是,王妃出自侍郎府,夏侯侍郎又是状元郎,家学渊源,女子不太精通刺绣也正常。”唐夫人颇为理解的样子。

    “母亲,我也不太擅长女红,平日穿针都是丫头做的。”苏婉茹颇为懊恼的对着李夫人说。

    看样子这个苏婉茹好胜心很强,恐怕素日便是争强好胜,事事要压人一头。

    比赛开始,李素清本应该第一,谁知道她紧张得屡次穿不进,竟然把彩线都弄劈了。小孩子确实乖巧,只不过演技不行,看着就假。

    王静琬运气不错,一串既入,只不过只穿了一半线进去,看着颇为滑稽。而我,穿得比王静琬还快,真是一次穿入,只不过,在拉线的时候失误了,竟然又让线掉出了针孔。于是,苏婉茹终于穿进去了,并取得了第一名。彩头就是王府的“巧”,能够在七夕乞巧成功,苏婉茹非常开心,对着那个“巧”堆,左顾右盼,满意的不得了。李夫人似乎赢了彩头也颇为脸上有光,兴高采烈的入座。

    我看天色不早,不想再继续呆着,就放松身体,立刻显现出萎靡之状。如云看我精神不济。马上帮我告了假,毕竟小孩子,熬夜,通宵还是不太能熬过去的。

    直到我离席,苏家的林玉如和我们家的黄氏都没有再上桌,今晚的表演及其精彩,而王爷和总督的姬妾当众表演歌舞,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她们二人一表演结束,就被各自送回家。想来古代的女子是真的很惨,不但地位低下,明明是男人的失责,还要女人来承担。

    离席回小院的路上,桂枝轻轻告诉我,林玉如最近经常接近黄氏,主要就是借机打探通天坊做贡品的事情,而黄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帮忙打听了献贡品的时日,这才有了刚才大殿上,苏世明故作醉酒实则逼宫的一套把戏。

    我静静的听着桂枝的话,想不到,王府看似平静如水,一妻四妾,其实是各方势力的角逐,小小的王府,居然有两拨不同的势力在利用王爷的姬妾。哎,想不到古人的勾心斗角宫心计,真的不亚于现代的办公室政治。

    回到小院,我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太多,直接洗漱睡觉,由于疲劳,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