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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学艺

    午睡真是人生乐事,折腾一上午,我也累了,一觉睡得舒舒服服。等我悠悠醒来,已经接近傍晚。杏仁伺候我梳洗起身,低声禀报,潘凤鸣师傅来了。

    听着名字,我想象着,这位潘师傅一定粗壮结实,估计吨位和桃仁有一拼。谁知道,却看见一个苗条的姑娘,走了进来,行礼过后起身。

    潘师傅中等身材,比我现在是高不少,但是,应该是成年女性的正常身高,颇为苗条,看着一点都不孔武有力,身材窈窕,腰肢盈盈一握。肤色偏黑,怕是经常日晒雨淋的习武造成的。这位潘师傅长得真好看,三庭五眼无一不标致。圆圆的杏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下巴尖尖的,非常漂亮的一张瓜子脸。穿着黑色劲装,颇为英姿飒爽。

    我打量着潘师傅,她看上去二十不到,颇为年轻,“潘师傅,王妃派你来做我的贴身侍卫,今后还要仰仗你了。”

    “夏侯小姐客气,叫我凤鸣就好,以后凤鸣听小姐差遣,小姐就是我的主人。”潘凤鸣正色道。

    “既然如此,私下你可以和桃仁杏仁姐姐一样,叫我如雨就好。”我笑眯眯的看着被我打量得有点局促的潘凤鸣,“杏仁,你去给凤鸣姐姐安排住处,带她好好熟悉环境。”

    杏仁带着潘凤鸣下去了,我独自坐在房中发呆。已经六月中旬,南粤的天气象火一样热,什么心静自然凉,我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既没有空调又没有电扇,简直热得想死。还好,夏侯如雨小朋友身体虚弱,体寒,不然得天天中暑。

    这天,晚餐,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没胃口,想是午睡太久了,没有运动,中午吃的又太多,积食了,喝了浓浓的普洱茶也不见好。心情忽然变得很down,整个人怏怏不快的。天色擦黑,我只带了潘凤鸣出门散步。她换了家里丫鬟的常服,青色的袄子配着黑色的阔脚裤,看着很干净利索。

    月亮慢慢的爬上枝头,是一轮满月,“今天是十五了?”我低语着。

    “是的,小姐,今天是六月十五。”潘凤鸣及其守规则,不肯在小院之外叫我的名字,还是叫我小姐。倒是无妨,名字不过就是个称呼,反正我既不是夏侯小姐,也不是如雨,但是,我也不再是那个李梦思了。

    最近,我越来越少想起过去,经常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十岁的小小孩童。就连梦里都没有了过去的影子,只是偶尔想起在南岭山中那个大宅里的事情,偶尔想起赵鹄,想到我不能今年过年回京都,应该是见不到他了。而我一个深宅大院中的小姑娘,似乎也不好找人打听他的消息。身在古代,他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好多问。难怪古代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就是,既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不能时时刻刻知道孩子的下落。李云齐不知道有没有想我,我来的时候,中秋都过了,他也适应了加拿大生活,他会微信找我吗?那一世的我还在吗?会有另外一个我在那边吗?我胡思乱想着来到了花园。

    王府的后花园分成好几部分,假山凉亭池塘一应俱全,宛如一个漂亮的苏州园林,不对,应该是岭南特色的园林。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正在天空中高挂,我有一点点恍惚。有多久没赏月了?

    上一次赏月好像是好多年前的那个中秋,我带着李云齐跑去公园,那天,王海涛一早忽然说来了一个客户,非要赶去贵州,我还心疼他工作辛苦,一句怨言都没有。他还打电话来说,满街的人都在过节,他谈完生意,独自在街上走,看见情侣都举着灯笼。我说,天涯共此时,一轮明月之下,我们是在一个月亮之下。当时觉得又浪漫又心酸,还有点幸福。觉得自己是在爱之中的。直到后来,他消失之后,我去他办公室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一张拍立得,他和刘小淋依偎在明月之下,刘小淋还举着一个兔子灯。

    人的认知和感受,有时候不一定是所见即所得,也许和你感受到的完全不同。而人与人之间,即便是挚爱亲人,也不一定可以一成不变。我默默望着月亮发呆,思绪飘得无影无踪。这一具十岁孩童的躯壳里,有着一个五十岁的苍老的心,而且心无所依。想一下我现在的情况,能平安活着长大都不容易。京都那个家里,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父亲,还有一个给我下毒让我慢慢被寄生虫折磨死的继母,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兄弟姐妹。这个王府,终归是我姐姐的家,我看她自己在这里,貌似权力无限,锦衣玉食,其实,也无非是一个躯壳,我看王爷对她虽然宠幸,也不过就是个漂亮的宠物,兼职管家和生育机器。

    我正胡思乱想的坐在凉亭里,赏月喝茶,看见有人匆匆而来,走近看见是贺文天师傅,我赶紧起来,毕竟,贺师父也算我救命恩人,“贺师父,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贺师父穿着家常的素衣,带着小药童,“三小姐,在这儿赏月啊。王妃刚才传唤我去看一下世子,他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吐奶。”我这个小外甥刘智,一岁了,长得虎头虎脑,颇为可爱,聪慧机灵,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叫人了。

    “智儿可好点了吗?什么原因啊?”

    贺师父看看周围,望向潘凤鸣,“这是王妃派给我的侍卫,无妨。”

    “我与贺师父喝茶赏月,你们不用伺候了。”杏仁给贺师父倒了茶,潘凤鸣和杏仁立刻分散开,看着凉亭两边的路,小药童也退到凉亭外。

    贺师父似乎非常满意杏仁和潘凤鸣的训练有素,“三小姐,小世子似乎是被人喂食了一些冰镇的西瓜,暑天吃西瓜是无妨的,但是,小世子还小,吃了大量的生冷油腻食物,又吹了风,就会肠胃不适,一直啼哭。”

    “现在可好了?”

    “是,过食生冷我已经给他治疗了,但是小世子最近一直定点啼哭,基本是傍晚,要哭三刻钟,方缓解。我查了,也不似中毒,只能用按摩缓解,等到三刻钟后,他哭累了,才停。“贺师父愁眉不展,“似乎并不是中毒,而小儿如此日日傍晚啼哭,我颇为难治。”

    “贺师父,智儿可有排气后缓解?”

    “确实有,莫非是气滞?”

    “贺师父可听说过一个方子,叫四磨汤?”

    “七情所感皆能为病,四磨汤是治疗七情所伤,上气喘息,胸格满闷,不思饮食的。四味药,人参,槟榔,沉香,乌药。”贺文天说得认真。

    “可否将人参换成枳壳,这样把补气改为破气,这样顺气降逆,消积止痛,效果会好。智儿还小,应该是需要熬得浓浓的,给他喂下。”我尝试让自己说得浅显易懂又符合年龄。这个傍晚啼哭,有可能是气滞,四磨汤口服液,就非常管用,小孩儿容易受凉和积食,顺气止痛,应该有效。

    贺文天满眼吃惊,“三小姐,想不到精通医术,听君一言,茅塞顿开啊。明日一早,我就给小世子试试这个方剂。”

    “什么精通医术,我是久病成医,这三年,顽疾缠身,尝试了各种办法都不得好转,还是多谢贺师父救命。”

    “巫蛊之道,实在不善,能给小姐治病,是我的福气。不过,我看三小姐对医道颇为精通,改日还要讨教。”贺文天一脸严肃,好像把我个小小孩童当作大人一般。

    我站起来对着贺文天深深行礼,“贺师父,我不过一孩童,粗通医理,但是并无活人之术,正想改日求王妃说合,想跟着贺师父学医,今日兴蒙贺师父抬爱,择日不如撞日,莫不如我就拜贺师父为师,学医可好?”

    贺文天吓得赶紧还礼,“哪里哪里,三小姐,这可使不得,你是王府贵亲,京都官家小姐,我们药王门可不敢收您这样的贵人做徒弟。”

    糟糕,人家江湖毒王,哪儿能随便收徒弟。“也罢,不拜师,我和贺师父学学基础医理可行?”见贺文天不敢答应,我忽然心里一动,“贺师父,可想知道,我中毒的寄生蛊,是如何流传到京都,又是如何有人要害我的?”

    贺文天听了一头汗,“三小姐,这,都是本门的问题。”

    “你别急,”我打断了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中毒,也是心有余悸,过不几日,我便要回京都,我只是想能拖一日便是一日,目前我大姐已经修书一封回京都,会留我到来年开春,但是,我总不能永远住在南粤,总是要回京都的。”我说到这里,满脸萧瑟,似乎一回京都,我就要命丧黄泉了。

    医者父母心,果然,此言一出,贺文天有点自责,“也罢,三小姐,今后如有差遣,我一定从命。”

    果然,卖惨有用,我赶紧拉着贺师父,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可爱神情,“贺师父,以后你就是我师父,我会好好的孝敬你的。即便不正式拜师,我心里拿你当师父,和你学本事。”撒娇卖萌也管用,贺师父脸上露出笑容,一副慈爱的笑容,摸摸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