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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升官发财死男人

    姚文琪从她表姐的表情里肯定,那个丫头就是秦淮月,她想也没想就要出口指正:“雪衣姐姐,是她对吧?她不是应该……”

    “嘘——”

    晏长风扯住姚文琪的胳膊,示意她不要管闲事。

    秦淮月虽然人品不行,但她并不牵扯朝局,也不牵扯家族恩怨,没必要赶尽杀绝。且她如今藏匿在宋国公府,要举报也是裴家的事,姚家何必出这个头。

    只是,晏长风好奇秦淮月是如何逃脱的,她的伪装并不高明,禁卫军的人没有道理发现不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她刚生出这个疑问,便忽见西北方向飘来一股浓烟,不多时,又听见外面街上有人大喊“起火了”。

    秦府刚巧就在国公府西北方向,晏长风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秦家起火了吧?

    “一拜天地!”

    这时,礼生开始唱礼,新人随之转身面向宾客,拱手朝天敬拜。

    天上尘沙四起,烟雾弥漫,好像上苍不情愿接受这对新人的敬意与祈盼。

    晏长风注意到裴钰的神色紧绷,像是克制着内心的一些情绪,眼神不时往浓烟滚来的方向瞟。而秦惠容盖着盖头,看不到神情,两只手稳稳当当交叠在一起专心行礼,看起来一点也没受影响。

    再看扮作丫头的秦淮月,她低着头,眼睛却忍不住往天上瞟,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比被风卷上天的红绸还无助。

    晏长风便断定,这火八成就是秦家起的。

    在宋国公世子的成亲礼进行的时候,秦家后院忽起了火,因为风大,片刻便烧成熊熊之势,里面的人一个也没来得及跑出来。

    等火被扑灭后,一共抬出了十几具烧成炭的尸体,其中两具是从尚书夫人的房间里抬出来的,头戴金贵头饰,脖子上套着几乎烧断的绳子,由此推断,这两人是先上吊后被烧死。

    在场的禁卫军清点尸体后基本能确认,这两个上吊的女子分别就是尚书夫人跟秦家大小姐,想来是不想忍受流放的苦,所以自尽了。

    至于这火,好似是厨房不小心燃起的,再具体就查不出来了。

    禁卫军立刻将此事呈报,圣上本也没想要女眷的命,听闻一下子烧死十几个,一阵唏嘘后下令不再继续查,此事就算是了结了。

    兴许是这日吹了凉风,晏长风回府便有些鼻塞咳嗽,不过她仗着身体好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

    可没想到有人替她在意,第二日下午,裴二公子便公然送了一堆药来。

    彼时晏长风正与侯府一家子妇人聚在外祖母跟前吃茶说笑,忽听外头婆子报了这么一嗓,大家都很意外。

    晏长风头上滚过一串疑问,这人是不是闲出了病?

    “快瞧瞧这两个孩子,感情可真是好!”二夫人余氏喜滋滋地打趣,“雪衣丫头不过有些咳嗽,连太医都没请,也不知道裴家那小子怎么那么有心就知道了。”

    大长公主也笑起来,“肯定是打文庭那里知道的。”

    大夫人齐氏也难得说了句人话:“雪衣丫头许给那裴家老二,我本来觉得不好,如今瞧着,竟是个会疼人的孩子,也是难得。”

    齐氏这人不坏,就是见不得人比她好,晏长风许给宋国公世子的时候她来气,秦家庶女许给宋国公世子的时候她更气。

    自从晏长风改许了裴家庶子,她气儿就顺了不少,又加上昨日秦家那庶女与国公府皆出了糗,她更是开怀,今日瞧着,脸上的褶子都少了几道。

    “说起来,两个孩子的婚期也快到了。”大长公主看着两个媳妇说,“家里姑娘们出嫁,我都要添一份嫁妆,雪衣丫头这里自然也是要给的,我打算把北郊的那处别院给她。”

    这是说给两房夫人听的,家里姑娘多,厚了谁薄了谁都不好,所以给出去的东西交代一声,也免得大家互相猜忌。

    说来给表姑娘一处别院不算多,当初大姑娘二姑娘出嫁,大长公主给的田产有好几处,还额外给了现银。

    但北郊的那处别院意义却不一般,那是当初大长公主出嫁时,先皇的先皇特赐的,与皇家别院仅一墙之隔。

    在大家心里,那别院就像大长公主如今的地位,是皇权之外最尊贵的存在。

    这就不是本身的价值能衡量了,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皇帝赐给太子玉玺,这是地位的传承。

    齐氏那小心眼顿时又作祟起来,但她又不能说什么,说破天就是一处别院,住不能住,也不能变卖,是个好看但无用的摆设。

    余氏闻言笑道:“母亲您看着给就是,横竖是您的东西,您便是把咱们侯府一块陪给晏丫头那也没人管得着不是?”

    这玩笑话说得巧,大家心里都清楚,晏长风嫁去宋国公府是政治联姻,赐北郊的庄子是给晏丫头抬面儿。余氏这样讲,其实就是表态,只要大长公主需要,她什么都能给。

    齐氏听妯娌这般提点,只能收起小心眼儿大方表态:“可说呢,晏丫头远嫁北都,爹娘都不在跟前儿,可不就得靠咱们疼吗,既然母亲给了别院,我就添几样首饰吧,大舅母没有经商头脑,是咱们家的穷人,雪衣你别嫌弃少。”

    晏长风哪里好嫌弃,“大舅母您这叫什么话,您还有表哥表姐们处处帮衬我,疼我,我已然感激不尽了,将来少不得还要给家里添麻烦,您可也别嫌我烦啊。”

    齐氏确然是小气了些,她自己心里也知道,所以才说出穷人的话来找补,可是晏长风这样一说,她又心安理得起来,好像自己真的能给人家莫大的帮助似的。

    “那怎么能够呢,你救了我家大丫头一命,她已然当你是她亲妹妹一般,那自然就是我的亲姑娘,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

    晏长风真怕大舅母这话说太大,到时候闪了舌头。

    余氏被齐氏一句“穷人”架在了山顶上,必然得出手大方些,好在她确实也大方,笑呵呵道:“那我就添一套家具吧,我之前打南边置办了一套上好的家具,是南方的款式,雪衣丫头离家远难免想家,用着顺手的家具也能聊表思乡之情不是?”

    要说还是余氏会做人,都知道裴二公子住在别院,屋里必定简陋,一套家具那是再实用不过了。

    再者,出嫁女子的嫁妆里若是有一套家具,那是叫人羡慕的体面事,比田产铺子这些看不着的东西长脸。

    晏长风虽然不在意面子,毕竟她自己都不打算准备嫁妆,却不能忽视二舅母的这份体贴,“二舅母如此为我着想,长风感激不尽。”

    “得了,一家人就别客气了。”大长公主笑得十分满意。

    正说着,安阳侯府来了人,是姚文竹刚从娘家带走的一个丫头。

    “见过大长公主,见过大夫人,二夫人,见过各位小姐。”

    这丫头一脸喜气,看来是有好事。

    “大丫头如何了?”大长公主问。

    “回大长公主,大姑娘命我来报喜,圣上册封大姑娘二品夫人的旨意下来了!”

    这可是大喜,原本以冯淼那个德行,姚文竹想要封诰命,怎么也要等他继承爵位以后,现如今男人没了却成了二品夫人,怎么说呢,只能说男人升官发财死爸爸,女人升官发财得死男人。

    齐氏那张小气脸顿时眉开眼笑,“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们文竹后半辈子总算有了着落,不然她一个没有儿子的寡妇将来得有多难啊。”

    余氏笑道:“恭喜大嫂了。”

    大长公主也是没想到那原本没了指望的孙女还能有这造化,自然也是高兴,“她公婆怎么说?”

    这丫头是姚家的耳报神,有什么说什么,“侯爷夫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但也没话说,二房的少奶奶说了两句酸不溜秋的恭喜话,还叫自己两个儿子给大姑娘磕头道喜。”

    大长公主嘴角勾了一个淡淡的嘲讽。

    齐氏高兴得口没遮拦,“他家二媳妇还真是不挑,自己男人讨不着世子位,就想把自己儿子过继给大房,也不想想,过继完了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当他们冯家是天家呢,母凭子贵?做梦去吧!”

    说完被大长公主横了一眼,“别胡说八道给大丫头惹罪。”

    齐氏顿时不敢吭声。

    晏长风也替大表姐高兴,圣上这般抬举大表姐,安阳侯夫妇短期内就不敢提改立世子的事,有了诰命傍身,大表姐在冯家过得会自由很多。

    说来,是时候要跟大表姐着手准备庄子了,她计划这几日就出去看看地盘,争取快点定下来,说不定能赶上赏秋景。

    “外祖母,大表姐被封诰命是喜事,您跟舅母不方便登门,要不我代你们去道个喜?”

    大长公主一眼就看穿她想出去玩,佯装冷脸道:“你就不必去了,眼看着要出嫁了,规矩学不好就罢了,总要给姑爷绣样东西,就在家安心做女红吧,让文庭去。”

    晏长风:“……”

    她就不明白了,教席都放弃她了,为什么外祖母还是这样执着?

    绣花那是粗人能干的事吗?

    如此,晏二姑娘又过上了生不如死的待嫁生活。

    女红之前教席嬷嬷教过,只教了一天就放弃了,因为晏二姑娘的手指头做不来细活,绣针在她手里仿佛一个睁眼瞎,扎三针倒有两针半扎手指上。一天下来手指扎成了筛子,布染成了红色,线一根也没缝进去。

    如今大长公主下了命令,一定要让表姑娘绣出个正经玩意儿,教席嬷嬷不得不硬着头皮再上阵教。

    “表姑娘还是要静心,您要想着横竖躲不过去,不如咬咬牙认了,交了差事也就解脱了。”

    晏长风也知道这个理,可她一拿起针来就浑身刺挠,再想到是为了裴二做这针线活计,她就更是一针也不想扎。

    算了,她把针线一扔,“嬷嬷,真缝不出来外祖母也不能如何吧?”

    教席叹了口气,“是,大长公主不能拿您如何,可是会罚我的俸禄。”

    晏长风抽动着嘴角,又把针线拿回来,想了想说:“要不嬷嬷,您教我个简单的吧,就缝个荷包,图案么……我画给您!”

    教席一听表姑娘要画图案,顿时生出了不祥之感,因为表姑娘的画技实在是……不敢恭维。

    可是,当晏长风所谓的图案落于纸上的时候,教席觉得预感真的还可以再不祥一点。

    “表姑娘这……”给姑爷画一个王八真的合适吗?

    晏长风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图案就是这个了,“一个单调点了是吧,那就绣两面吧。”

    教席真的不想要俸禄了。

    小半个月后,天气终于见了暖。

    晏长风的小王八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终于完成了一只,虽然没有她画的好,但勉强还能看出来是只王八,所以她比较满意。

    不过她的耐心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第二只,她必须要出门,她头上的草已经长到天上去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借口因为想不出来所以打算爬墙出去的时候,天衣坊出事了。

    铺子里的小伙计慌慌张张跑来侯府,说是店里有混混上门闹事,需要二姑娘亲自过去处理。事发突然,大长公主也不好拦着,只能松了口。

    晏长风以为是惹了地头蛇,匆匆跑去店里,结果到了之后连一个闹事者的影子都没见着,只看见一个端坐堂前喝茶的裴二公子。

    她扶着门框喘着粗气,无语地看着裴二,“我说二公子,你差事是不是丢了,怎么这么闲?”

    裴修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仰着大病初愈的脸朝二姑娘笑,“叫二姑娘失望了,非但没丢,还多了一样差事,今日刚好休沐,我琢磨着二姑娘待嫁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扯了个不太合适谎让二姑娘出来透透气,还请二姑娘莫要怪罪。”

    晏长风一愣,这货居然是找借口让她出门玩?

    裴修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问:“如何,二姑娘可想出门踏青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