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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
王太初一步踏出,周匝空间蓦然变换,直入不远处的北狄大营之中,如若一道清风拂面,动作间不显烟火之气。
“好酷烈的手段!”
王太初身处辕门前,看着浓重的血雾下的北狄营盘,千丝万缕的血雾缠绕着营盘,一具具干枯的尸体上,仍在溢散着血色气机。
嗡——
他皱眉看了片刻,指尖一缕清风豁然拂动,微微屈伸一弹,一层层强烈的飓风,骤然环绕在周匝百丈之内。一具具尸骸经过飓风拂过,当即化作一片片尸粉,向着四面八方飞扬。
这些犹如僵尸恶鬼之状的尸骸,身上还套着北狄狼兵的甲胄。在这些尸骸随风而去的一刹那,身上的甲胄也随着这一缕指风,崩碎为无数的齑粉。
“难怪,几十万狼骑就是几十万头猪,都要杀上几天,没想到太平教丧心病狂至此,用如此不分敌我的法门,瞬息之间杀生十万。”
王太初冷眼看着这一方营盘,缠绕着的血色雾气,淡淡道:“太平教,也真是不怕造孽啊!!”
一丝丝灰白色浸染着王太初的指尖,这是先前王太初一道指风下,沾染了一丝血色雾气,进而引发的衰亡之气。
只是王太初《太初始原章》高妙难测,再有道果级数的法力神通,强行镇住了衰亡之气的扩散,封禁在了指甲盖中。
能让王太初如此慎重对待,这毒性的厉害程度可想而知,近乎天人五衰之劫。不说毒杀道果如若无物,但道果之下的神魔中人,没有凝聚大道道果的修行人,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如此狠毒的毒药,想必北狄人是没这个本事炼制的,源头还是出在太平教的身上。”
王太初由衷的感叹着:“吾常以心狠手辣自诩,今时见了太平教的手段,才知道以往的种种手段,与太平教的狠毒差了何止一筹。”
“太平教是好好的给吾上了一课,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佩服,佩服……”
这也是为何王太初进入北狄营盘之后,所见一切如同炼狱一般的原凶所在,北狄狼兵几十万大军的营盘,如今却成了埋骨之处。
营盘数十里弥漫衰亡气机,生灵血肉只要一触碰这等衰亡之气,顷刻之间化为朽木腐烂,所谓的形神俱灭,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而已。
要知道,连王太初证就道果之身,沾染了一丝半点血色雾气,都不能幸免衰亡之气。
何况北狄数十里营盘之内,可是没有一位证就道果的大能之士,这整座北狄营盘数十万狼兵的生死,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太平教的这一记背刺,刺的果断,刺的漂亮,”最后留下一声感叹,王太初身化清风自北狄营盘掠过,落入蒙赤行所在的中军大帐之中。
谁能想象的到,来势汹汹的北狄狼兵,会以这般近乎儿戏般的方式收场。
这不但是王太初没有想到,怕是连蒙赤行这位十五部族的盟主,都不会想到堂堂几十万狼兵,会是这般的落幕。
“你来了?”
中军大帐之内,蒙赤行端坐在王位之上,面色红润气色饱满,目光平静且温和,注视着王太初的身型,缓缓的开口。
“作为纠缠千百万世的道友,吾不吝送你最后一程,这一点时间吾还是有的。”
王太初神容平淡之极,似乎一点也不诧异蒙赤行为何没死,修行臻入一定的层次,死而不僵才是最基本的操作。
一如王太初如今一般,便是断首也能再生,自身近乎于滴血重生,就是被强敌打散一身血魄,只要有一丝精血存世,就能再度重新来过。
只是蒙赤行的层次到底不如王太初,又被王太初夺取了大部分的佛性,能坚持到现在这般地步,已是极为的不易了。
“呵……让你这位亦敌亦友之人,看到吾如此狼狈,还真是让人不痛快。”
蒙赤行右手按着心口,那里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贯穿了心脏的部位,血液浸透了蒙赤行的衣衫,看似有些狼狈,只是风度仪态依旧不凡。
这是被大高手生生轰碎了心脏要害,若非蒙赤行本身修行高绝,也不能以莫大神通强自锁住最后一丝生机不失。
然而,蒙赤行终究不是道果中人,没有类似滴血重生的本事,心脏这等要害部位碎了也就真的碎了,没有任何的补救方法。
王太初深深的看了一眼蒙赤行,漠然道:“好好的一个对手,竟会是如此落幕,这也不是吾所想要见到的。本来吾还想亲手送你一程,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哈哈哈……”蒙赤行仰天大笑,道:“好,好,好,只是可惜吾蒙赤行死于宵小之手,而不是死你这位大对头的手上。”
蒙赤行道:“不过,在人生得一知己,已是莫大的幸事。哪怕你我为生死之敌,但能为一时知己,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王太初看着蒙赤行的神容,紧紧簇着的眉头,稍稍平缓了一些,缓缓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确实可惜!!”
千百万世的纠缠争斗,王太初与蒙赤行似友似敌,如今王太初见着蒙赤行如此收场,难免感到物伤其类,心头有着郁结。
王太初精神念头掠过北狄营盘数十里,数十里方圆之内生机全无,显然几十万北狄狼兵全都化作了腐烂的朽木。
“嗯?”
王太初突然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一粒粒细碎沙砾不知为何,正在不断的震颤着,似乎万马奔腾踩踏大地,致使地壳不断的颤抖。
他心有所感,直接仰头看向苍穹,呢喃自语:“是天上?已经打起来了!”
轰!隆!隆!轰然间,一道道惊雷声响彻云霄,震动山河一十九州,苍穹之上的云气恍若倒灌一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漩涡的所处的中心,就是正要降临世间的太平天国,这一座天国神界激荡起一层层风起云涌,震动着天地人间。
天国之上景象恢宏,万千力士、金童、玉女、仙灵、天官齐声诵读《太平治世经》,天音潺潺流淌在天地之间。
“太平教,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没有他们这么一闹,吾还真是想不到,该要如何脱身而去。”王太初法眼观望着天幕一角的破碎,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
苍穹之上,太平天国降落凤皇界内,激荡起一片片风云变色,一块块巨大的火石裹挟着恐怖气浪,自天穹之上掉落世间诸方。
这些火石何止千万之数,几乎就是一场火石雨,每一块火石落在世间,除了有天象者出手击碎,不然方圆百里都要被火石化为焦土。
“太平教做的真绝啊!!”一十一尊道果中人站在苍穹顶端,法眼眺望着太平天国震动诸方的气象,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
自他们刚才联手镇压了太平教的道果老祖时,这些道果中人就对太平教的目的有所预感,只是现在真的见到了太平天国的底蕴,仍然感到一股心惊肉跳。
以道果级数的眼界见识,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火石的本质,赫然是天幕一角崩碎所化。
太平天国与天幕碰撞,致使九天清气转化为暴烈浊气,裹挟风火雷霆之力,激荡虚空粉碎,形成了眼前这一幕灭世之灾。
若是任由天灾蔓延开来,这一座凤皇界不说是彻底崩毁,但是跌落位格确实一定的了。
而太平天国就是要夺取凤皇界的大道本源之力,升格为一座真实不虚的世界,甚至是踏入紫敕位格的强大世界。
介时,作为太平天国的开辟者,这三尊皇者、帝者将会直入伪先天之境,虽非真正的先天大神通,但三尊皇者、帝者联手也能与先天者争锋。
一尊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眉目间威严流露,道:“诸位同道,太平教丧心病狂至此,这是要彻彻底底打碎这一方天地,夺取世界大道本源之力,以成就他们的天国神界啊!”
“凤皇界若是被打碎了,吾等道果之身自是无碍,就是神魔也有横渡虚空之能。可是吾等的道统门人,可不都是神魔人物。”
“若是让太平教真的得逞,吾等又该何去何从,总不能皈依太平教,成为太平教的鹰犬爪牙,换取吾等的苟延残喘。”
一尊魔门老魔嘎嘎怪笑:“此言有理,太平教野心如此之大,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不给吾等活路,吾等何必再有侥幸之心?”
“没错,与其寄人篱下,还不如战个痛快,就是形神俱灭,也不能输了这一口气!”一尊尊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对此同仇敌忾,哪怕平日里有所宿怨的,也暂且放下仇怨,一致针对太平天国。
虽然虚空宇宙诸天万界,世界以亿万万来计,可是道果级数的大能之士,本质之高已然非是青敕世界所能容纳。
除非是以身合道的道果中人,不然其他道果大能一进入青敕世界,就会被青敕世界给排斥出虚空。至于青敕世界之下的金敕、赤敕二等世界,道果大能一个念头就能将这等世界熄灭,对道果中人来说着实太过脆弱。
如此脆弱不堪的世界,不要说生存是个问题,就是参悟天地大道都是困难重重。紫敕世界在虚空宇宙中已是极为珍贵,一方虚空域也只有寥寥几座而已。
众多道果级数心头一动,同时出声道:“如此,吾等一起出手,将这座国度击落!”
“太上镇魔剑!”
“无量功德轮!”
“诸天万神拳!”
“轮回不死刀!”
一位位道果中人见着火石迸射,化为灾祸连绵,一个个施展压箱底的神通,神通法力的余波轰鸣天地,犹如一阵阵响雷,硬生生将这一方虚空打的粉碎。
顷刻间,一十一道神通地火风火四相更替,照亮了这一方苍穹,一缕缕强悍无匹的毁灭气息,在这些道果中人的手中迸发。
要知道,这一十一位道果级数的强人,就是整座凤皇界所拥有的底蕴。不只是在这一方世界作为巅峰的存在,就是在宇宙三千虚空域中,也是能踏入上层序列的强人。
可以说,每一位道果中人都是凤皇界各方,镇压气运的擎天之柱,是每一个传承万古的大势力,都必不可少的一份底蕴。
当初大周开国之时,千万精锐之师所向披靡,兵锋所指战无不胜,大周太宗也想积极进取一番,可是在种种顾忌下黯然收场。
若非当时的东夷、南蛮、北狄、西戎四方,各自有着一尊道果老祖镇压气运。以大周开国之时的鼎盛国力,战力处于绝对巅峰的战师雄兵,未尝不能将四方全部击溃,完成一统四海八荒之功业。
在这一方凤凰界之中,一十一尊道果中人联手下,可谓天上人间无有不成之事,这是凤皇界无可匹敌的浩浩大势。
轰!隆!隆!
一十一道强横神通席卷起无边气象,轰向沉入凤凰界之中的太平天国,震的天国神界中一座座神宫殿宇坍塌,一位位仙灵崩灭在余波之下。
“蚍蜉撼树,可笑,可笑,取死而已!”稳坐天国最高点的少年帝者,稍稍垂下目光,看着一十一尊道果的攻伐神通,轻描淡写的评价了一句。
面对四方蛮夷戎狄的道果老祖,五方圣地上宗的祖师,以及大周朝廷的太祖世祖,少年帝者居高临下,作出如斯评价。
“二位皇弟,这太平天国降世,就暂且劳烦你们了。这些小辈不识好歹,本不愿与他们一般见识,可是他们处处紧逼,吾只能稍作惩戒教训了。”少年帝者威严流露,皇道气机震荡天地之间,使得万千神灵朝拜。
太平天国入世是一关,可是要让天国真正的降世,却也并非如此简单。还需有皇者亲自掌舵,执掌太平天国完成血炼,以新生的太平天国,吞没这一方世界的大道本源之力。
中年皇者、青年皇者畅然一笑,皇道气机纵横,齐声道:“皇兄放心便是,有吾二人坐镇天国,何惧宵小坏吾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