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红岩说道:“我爸今年已经九十高龄了,还没见过谷家第五代人。”
谷家第四代仅有四个人。
谷政川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谷闯,小儿子谷翰。
谷政纲有个独生女儿,影视演员谷柳烟。
剩下的就是水婷月了。
谷家那三个姓谷的孙子孙女,年岁都不小了,却没一个结婚的,也都没有孩子。
相反的,排名最小的月丫头,竟然先于他们成家,现在又有了孩子,关键还是男孩。
谷中原必定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谷红岩原来也没有孩子姓谷的念头,是她和老爸通电话报喜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谷中原叹气,说自己有生之年恐怕见不到姓谷的第五代人了,不免有些遗憾。
五世同堂,那将多么令人开心令人自豪的。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谷红岩当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随了老爷子的心愿,让孩子一定姓谷。
她还说:“如果我爸爸喜欢谷雨,谷家的资源将来势必会向他倾斜。不管从商还是从政,对小谷雨的前程只有好处绝没坏处。”
她的这番话,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三人沉默不语了。
尤其是厉元朗。
谷红岩说的没错,一旦得到谷中原的认可,谷雨就会被纳入谷家第五代的培养对象。
谷家所有资源定会向儿子倾斜,也会给他谋划出一个美好未来。
相比较普通人,他会少奋斗许多年,前程似锦非常辉煌。
要是姓厉或者姓水,只能享受到岳父岳母的照拂,而缺少谷家这可参天大树的庇佑。
为了儿子,厉元朗不说话了。
沉默就是默许。
厉元朗没有反对,水庆章父女更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怜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好呢?
再者,无论孩子姓什么,都是自己的血脉,厉元朗这么一想,也就彻底释然了。
看到三个人都没有提出异议,谷红岩当即拍板决定,小家伙以后就姓谷,叫谷雨这个名字,定了。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去楼上卧室,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老爸,因为老爷子此时正在家里焦急等待着……
谷雨,谷雨!
这个名字,厉元朗感到耳熟。
他忽然想起在西吴县遇见的那位智乾大师,曾经送给厉元朗四句话,犹在耳畔。
其中第二句是“金穗连雨**中。”
金穗不正是代表谷子吗?
金穗连雨莫不是“谷雨”的意思?
**是水,这么说来,第二句话说的就是水家,还有谷雨的名字。
一这么联想,厉元朗恍然大悟,这位智乾大师还真有两下子,能够算出来以后事,绝对有真本事。
他又反复推算第一句,“碧草寒天一飞冲”到底是什么注解。
碧草就是草字头,寒天不正是“韩”的同音字么。
一飞冲,是不是指要飞去呢?
如果第二句说的是水家和谷雨,显然第一句指的就是前妻韩茵。
想起韩茵,她现在还好吗?
厉元朗翻来覆去,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小谷雨已经长到五斤一两,各方面指标完全正常,达到出院标准。
一家人欢快的把谷雨从保温箱里抱出来。
水婷月第一个,然后是厉元朗。
看着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蛋,厉元朗恨不得掐上一把。
以前没有当爸爸的感觉,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做父母的味道。
可他还没有稀罕够呢,就看到一旁的水庆章急得直搓手。
想不到这位省委领导,堂堂省会的市委书记,这会子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心性,厉元朗忍不住暗笑。
麻溜的交给水庆章。
谁知,水庆章刚要接过来,却被谷红岩毫不客气的一把抢夺过去。
直气得水庆章横眉冷对,一个劲的吵着谷红岩,说她不讲道理,商量好由他先抱,谷红岩却临时反悔,霸道抢去,说话不算话。
弄得一旁的水婷月一个劲儿的提醒,“妈 醒,“妈,爸,你们轻着点,可别弄疼了小谷雨,他还小呢。”
“废话,我是他亲姥姥,还能伤害他不成。告诉你,伺候孩子我比你有经验,你不也是我伺候大的么。”
谷红岩白了女儿一眼,可是一见小谷雨,眼睛马上眯成一条缝,满满的慈爱。
水庆章伸长脖子在边上眼巴巴望着,还向厉元朗抱怨道:“看见没,咱们家我的地位是最低的,抱孩子我都排在最后一个。”
惹得大家全都笑了。
从小谷雨一进家门开始,厉元朗便彻底感受到,谁在这个家的地位最高。
就是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老婆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粘着他了,把全部心思都用在谷雨身上,看他厉元朗一眼都显得多余。
岳父岳母更不用说,一有时间就围在小谷雨的婴儿车旁边,始终看不够的看,就连吃饭都着急忙慌对付一口,回来继续看。
厉元朗一寻思在家待的也够长,是时候回去上班销假了。
而且他还有个想法,要把生儿子的事情告诉老爸。
虽然之前他曾经打过电话,可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况且老爸这种病情,要见面连比划带讲的,他才能够明白。
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厉元朗先开车回了一趟甘平县。
几个月没来,甘平县又变化不小。
街道变宽了,路变平坦了,高楼大厦起了好几栋。
街上不像以前脏乱无章,井然有序。
关键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高采烈,即使是在寒风习习的冬日。
这次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去了老爸所在的养老院。
老爸状态还算不错,脸色红红的,精神头不错。
当厉元朗把小谷雨的照片和视频一一放给老爸厉以昭看了之后。
他兴奋的手直比划,在旁边工作人员解释下,厉元朗才明白,老爸是问小家伙的名字起了没有。
厉元朗一阵犯难,如实禀告的话,老爸准不同意。
怎么回事,我们老厉家生的孩子,凭什么姓谷。
欺负老厉家没人咋地。
厉元朗为了让老爸高兴,只好违心撒了谎,还让老爸给孙子起个名字。
厉以昭却直摇头,手语的意思是起名字是件大事,让厉元朗和他媳妇起就好,叫什么名字他都没意见。
看到老爸的豁达,厉元朗心存愧疚。
他这段时间很忙,见老爸的次数屈指可数,觉得作为儿子没有很好的尽孝。
他决定,今晚不走了,住在甘平县以便能多陪一陪老爸。
反正在甘平县,他有的是地方可住。
这里有他的家,他父亲的家,还有韩茵走后留下的那处房子。
无论将来他去了哪里,这三处房子他都不会卖掉。
因为甘平是他的根,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有他的回忆和过往,他永远忘不了。
中午陪着老爸吃过午饭,伺候他睡午觉。
之后,厉元朗回到自己那个冷清的家。
由于长时间没人居住,屋子里散发出一阵发霉的味道。
到处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烬,厉元朗脱掉外衣,打开窗户通风,撸胳膊挽袖子,该擦的地方全都擦一遍,能洗的也都用洗衣机轱辘起来。
忙乎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让家里焕然一新。
等他想着安静坐下来抽一支烟,这时手机响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听起来,里面是个略感熟悉的声音,“是厉副秘书长吗?我是史明。”
“哦,我是厉元朗,是史副秘书长,有什么吩咐?”厉元朗客气道。
史明忙说:“厉副秘书长真会说笑,我哪能吩咐你。你还在省城的家里?”
厉元朗如实回答:“没有,我刚到甘平县看我父亲,明天就准备回广南销假。”
“是这样啊……”史明略作踌躇道:“不知厉副秘书长可否赏光,晚上来广南坐一坐,我想请你老弟喝一杯薄酒,庆祝你喜得贵子。”
他都这么说了,厉元朗拒绝的话,以后见面会十分尴尬,对自己在市政府也没有利好。
当即应承下来,约定晚上六点,在富丽堂皇大酒店百花厅见面。
挂断电话,厉元朗心存疑惑,史明见他,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