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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皇子魏启

    整个麓川庄园的山谷山花烂漫的时候,了然和尚回来了,王逸见了他十分高兴,忙着向他打听冒襄的情况。了然和尚说,冒襄被五斗米教劫走了,人已经到了万安山,成了五斗米教的天师。五斗米教在年后已经起事,还攻下了几座县城,幸好朝廷已有准备,襄樊郡迅速出兵镇压,五斗米教已退回万安山,官军还在围剿。

    王逸担心地说:“冒兄被裹挟到五斗米教,岂不是很危险?”

    了然和尚叹息道:“是啊,五斗米教既然已经起事,冒襄就成了造反之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冒太公已经被投进了大狱,陆帮杰被罢官,冒襄就是在战事中不死,被朝廷抓到也难逃处死。”

    王逸道:“可冒兄的确与五斗米教没有瓜葛,是被抓去的啊。”

    了然和尚道:“冒襄是个有功名的人,卷进造反的事更是罪加一等,谁能证明他与五斗米教没有瓜葛?除非平定战乱之后,五斗米教的人能证明这一点,但这太难了。”

    叶七问道:“湘云兄妹没有受牵连吧?”

    了然和尚道:“那倒没有,而且平乱肯定还要靠薛定将军。”

    叶七问道:“我们这边有什么消息?”

    了然和尚迟疑了一下,道:“巡检司还是有些手段的,看样子已经猜测出是西南清家出的手,蜀郡、河西还有太原郡,到处都有巡检司的动作,我估计迟早会查到这里。”

    王逸疑惑道:“我又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只不过是和冒兄在一起的缘故,而且五斗米教也从没找过我,朝廷对我费那么大事为什么?”

    叶七冷笑道:“巡检司肯定知道了你的身份。”

    王逸道:“什么身份,我和清家的关系?”

    叶七没有回答他的话,对了然和尚道:“你见了我奶奶吗,她老人家怎么说?”

    了然和尚道:“见了,清婆婆说她亲自布置,哪怕和朝廷翻了脸,她也要动员整个蛮族,把公子接回蜀郡。”

    叶七神采飞扬道:“奶奶就是奶奶,哼,有我在这里,看他巡检司有什么本事抓人。”

    王逸更加迷惑道:“师傅,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吗?”

    了然和尚含糊地说道:“公子,等事情过去了,再和你慢慢说。”

    王大娘含着泪对王逸道:“儿啊,你不要担心,清家好不容易找到我们,我们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王逸没有再说话,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果然,没过10来天,就有护卫来报,有可疑之人进了这片山区,已经到了麓川附近。

    叶七问道:“是什么人,后面还跟了人吗?”

    护卫答道:“就一个道士,到了附近四处探查,后面没有跟人。”

    叶七点点头,转头对王逸说道:“方圆百里之内,我们都安排了哨探,你放心。”然后对了然和尚道:“我们出去看看?”

    了然和尚点头道:“好吧,出去会会,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王逸也要去,叶七道:“了然师傅也有武功的,你放心,就在庄里陪姑姑。”说完,便和了然和尚一起去往庄外。

    麓川庄园入口的那块巨石前,一个道士已经找到路,绕到了巨石边的密林里,他一手拿着招子,另一手正掐着手指计算道路,忽听到身后有人问道:“这位道爷,迷路了吗?”

    道士慢慢转过身,竟然是颠道人。他一眼看到叶七手中的神羿,立即两手张开,笑道:“叶姑娘,我没有恶意。”他身后又出现了然和尚,从他手中拿走了那把招子,了然和尚掂了掂,也笑道:“这么沉,里面一定藏了那把五棱峨眉刺吧。”

    颠道人道:“走在外面,总要有件防身的家伙。”

    叶七冷笑道:“你的鼻子够灵,胆子也够大,居然这么快找到这里。”

    颠道人道:“皇命在身,容不得懈怠。”

    了然和尚道:“僧道不同路,我们俩倒是有缘,总在不该见面的地方见面。”

    颠道人苦笑一声:“谁让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呢。”接着对叶七道:“叶姑娘,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一个人来的,绝没有恶意,还是让我去见他吧。”

    叶七冷冷地说:“不让你见又如何。”

    颠道人道:“我既然找到了这里,人去了哪我依然还是能找到,躲不是办法,瞒也是瞒不住的,非要把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对他都不好。”

    了然和尚叹口气道:“叶姑娘,让他进去吧,最终还是要让他自己决定。”然后对颠道人说:“跟我来吧。”

    三人终于进了麓川庄园,颠道人一眼看见大门口的王逸,忙快步上前,王逸惊讶道:“颠道长,怎么是你?”

    颠道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巡检司监察处主事于易简拜见皇子殿下。”

    王逸仿佛听到一声炸雷,顿时呆若木鸡,叶七大怒,喝了一声“于易简!”猛地拉开了神羿弓,了然和尚见势不妙,一下挡在颠道人身前,急道:“七姑娘息怒。”叶七依然怒不可遏,并没有放下神羿。

    王逸似乎清醒了些,对叶七道:“七妹妹,不要随便伤人。”叶七这才缓缓放下弓。

    颠道人——不对,现在开始要称呼他真正的名字,于易简吓了一身冷汗,忙向王逸又磕了头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王逸说了句:“你先起来。”然后望着了然和尚问:“师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了然和尚道:“还是进去慢慢说吧。”

    众人到了园子客厅各自落座,于易简开始还不敢坐,王逸道:“于先生,现在我什么都不清楚,你先请坐下,把事情说清楚以后,我们再说,好吗?”于易简这才恭敬地坐下。叶七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客厅里只剩下王逸、了然、于易简和她自己。

    于易简掏出一块金牌双手恭敬地递给王逸,王逸接过一看,正面刻有“朕令巡检”,反面是小字,刻的是“监察处于易简”。王逸望了望了然和尚,了然点点头,王逸把金牌还给于易简,说道:“于先生,现在请你说吧。”

    于易简躬了一下身子,叹息一声道:“殿下,说来话长啊。您是我大随弘治皇帝陛下的独生子,您姓魏,讳启。18年前五公作乱,传言弘治皇帝还有慧贤皇后抱着您,一起殉国了。直到4年前,当今皇上才得知您没有殉难,而是逃了出去,为防止意外,让臣秘密地寻找您,整整找了三年多。去年臣终于查出您流落在襄樊,但不知怎么,消息泄露了,有人通过五斗米教也在襄樊大肆查找您,臣只好加快寻找,最后找到了冒襄和您。一开始臣也以为是冒襄,因为冒襄的情况和您逃亡的情形都符合,但见到王大娘和了然师傅以后,臣产生了怀疑,所以一直关注您。随后五斗米教的人也找上你们,幸好他们认定了是冒襄,臣估计您暂时不会有危险。皇上让我们查出是谁也在寻找您,查出这个消息是如何泄露的,所以巡检司准备利用冒襄,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人,我们在押解你们上京的路上,故意露出破绽,让人把冒襄劫走,然后一路追踪,想找到罪魁祸首。万没想到您居然也被劫走,但臣很快发现是西南清家出的手,臣反而放心了,更确定您就是要找的皇子。我们上报皇上您的消息,皇上命令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您的安全,让我们立即护送您进京。”一口气说到这,于易简歇了口气,端起茶杯喝水。

    王逸默不作声地听着于易简说话,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等于易简说完,他缓缓地道:“于先生,我现在还是不是巡检司要逮捕的犯人?”

    于易简忙放下茶杯,跪在地上道:“殿下恕罪,臣刚才说过,由于没有确定您的身份,皇上又命令我们查找幕后黑手,才以押解冒襄和您进京的名义,想着顺藤摸瓜。如今您的身份已经确定,巡检司怎敢说您是犯人。”

    王逸道:“你请起来。既然我不再是犯人,巡检司就不应该再抓我。至于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皇子,第一,我母亲还在。第二,朝廷没有凭你一句话就认定,否则不会让你这么随便地带我进京。所以,皇子的话不要再提起。”

    于易简忙要说话,王逸抬手止住他,接着说道:“即使认定了我是皇子,我也不一定非要进京,可以告诉你,我准备去蜀郡。”

    于易简忙道:“是,皇子身份贵重,事关国本,绝不是臣等敢随便置喙。所以皇上命臣护送殿下进京,朝廷自会按照体制予以安排。”

    王逸道:“我说了,我不会随你进京。”

    于易简楞了楞,躬身道:“臣尊殿下旨意,臣立刻进京,向皇上报告殿下的意思。不过——”

    王逸道:“你有话可以说。”

    于易简道:“皇上命令臣等保护殿下安全,此次进山,因怕造成误会,所以巡检司宿卫处主事陈彝等率人在外围等候,可否令他带人进山保护殿下。”

    叶七接话道:“用不着,我们这安全得很。”于易简没有答话,望着王逸。

    王逸道:“按照叶姑娘的话,不用麻烦巡检司。”

    于易简躬身答应:“是。”然后抬头望着王逸恳切地说:“殿下身负国运,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我大随国本,能否请殿下暂歇此处,臣星夜赶往京城向皇上报告,一有旨意立刻回禀殿下。”

    王逸想了想道:“我原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但我最终是要去蜀郡的,请于先生不要限制我的去留。”

    于易简连忙跪下磕头道:“臣不敢,臣立即动身,绝不敢耽误殿下。”

    王逸道:“请起。”又转向叶七道:“七妹妹,给于先生准备些酒饭吧?”

    于易简站起身道:“多谢殿下。不用了,臣随身带了干粮,臣立即出庄赶往京城。”

    王逸道:“那就不留于先生了,麻烦七妹妹送于先生吧。”

    于易简躬身告辞,随着叶七出去不提。

    屋内只剩下王逸和了然和尚,王逸望着了然问道:“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然和尚叹息一声道:“于易简说得不错,您就是弘治陛下和慧贤皇后的独子,魏启殿下。”

    王逸道:“那我母亲?”

    这时,王大娘从侧门哭着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殿下,奴婢有罪,瞒了您将近20年。”

    王逸连忙过去跪下,扶起王大娘道:“娘,您起来,告诉我实情吧。”

    王大娘拉起王逸道:“殿下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等王逸坐下后,王大娘也在旁边坐下,刚一开口,便又泪流满面:“殿下,您的亲娘就是慧贤皇后,我是从叶家开始就跟着小姐的丫鬟,小姐给我起名叫桂香,后来小姐嫁给弘治陛下,我又跟到了宫里。弘治八年五公作乱,小姐陪着陛下上到摘星楼,要和陛下一起殉国,但小姐实在舍不得您,您当年才两岁。小姐平时是多果决的一个人,但那晚哭得是多么伤心。”说到这,王大娘已经泣不成声,王逸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滴出。

    了然和尚低颂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我当时是巡检司宿卫处的主事,最终陛下命我秘密护送桂香和殿下逃出京城,而陛下和皇后娘娘抱着您平时的包被,走到摘星楼的最高层,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廊道,在大火里一起殉难。”

    王逸喃喃道:“我从小就怕大火,我已经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但我总记得小时候眼前似乎有场大火,通红通红的大火。”

    王大娘平复一下情绪,道:“了然师傅熟悉宫里道路,带着我俩逃了出来,我们先逃到了太原,一年以后又到了襄樊。这时局势已经平定了,但小姐说了,让您远离皇城,远离朝堂,也不要去清家,就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过一世。于是我就带着您,准备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这时叶七已经回来,站在那里问道:“姑姑为什么不让你们去清家?”

    王大娘哭道:“小姐说了,她对不起母亲,更不愿意让我们连累清家。”

    叶七的泪水夺眶而出,哭道:“姑姑啊姑姑,你不知道奶奶多伤心啊,差点就跟着你去了,如果早知道表哥还在,奶奶就宽慰多了。”

    了然和尚道:“到襄樊后我就出了家,留在那里修行。一年前我发现情形不对,于是开始留意,发现有人在到处找人。后来五斗米教找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我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你,于是我秘密地去了蜀郡,找到清婆婆,告诉她你还在世上,现在有危险,清婆婆立即安排接你去蜀郡。”

    叶七接着说:“我和我哥哥带人到了襄阳,正好得知你和冒襄也到了襄阳赶考。冒襄的姐夫和薛家是至交,我们和薛家也相熟,所以我和我哥哥分工,他去冒家庄接桂姨、了然师傅,我留在襄阳,找机会带你走。碰巧我和湘云姐一见投缘,所以我就住在薛家,那天在归元寺巧遇也是我知道你们要去庙会,拉着湘云姐去提前等着你们。本想找个时机跟你说明情况,然后带你离开襄阳,没想到事情突变,官府居然提前下手抓了你和冒襄。我只好另想办法,探到巡检司要把你们押送进京,五斗米教准备在半路劫人,我就将计就计,趁着混乱把你抢了出来。”

    王逸站起身,先走到王大娘面前跪下,王大娘连忙起身道:“殿下使不得,之前是为了瞒着外人,才冒充您的亲娘,如今实情已经告诉您,奴婢再不敢受大礼。”

    王逸道:“我这是感谢您的救命和养育之恩。今后我就喊您桂姨,您就是我母亲的亲姐妹。”

    桂姨连忙拉起王逸道:“我从小就跟着小姐,小姐做了皇后我还在她身边,她是我的主人,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王逸转身对了然和尚和叶七各自躬身作揖,说道:“谢谢师傅和七妹妹的救命之恩,”

    了然和尚起身合掌道:“不敢当殿下大礼。”

    叶七蹲身还礼,低头不语。

    王逸道:“既然我已经知道父母的真实身份,那我就不得不用原来的名字——魏启了。我母亲希望我远离皇城和朝堂,我也不愿到父母的伤心之地,所以我还是决定去蜀郡。”

    叶七眼睛一亮道:“表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魏启道:“事情挑明了,我们的行动也要光明正大,否则还会横生枝节,甚至给清家造成很大的麻烦,所以还是等到于易简回来,说明的好。”。

    了然和尚点头道:“是啊,殿下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要慎重。”

    叶七道:“我派人给奶奶送信,听奶奶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