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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缘由

    徐之珩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曲时钊:“店铺掌柜是小笙,但是这店是我的,不过是小笙经营。”

    “好啊你们两个,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曲时钊看徐之珩的眼神有些怨恨:“早知你是个有主意有手段的,我也用不着在父亲面前总替你说好话,担心父亲不把笙儿嫁给你。”

    徐之珩有些意外:“你为何着急小笙嫁给我?”

    “她到了适婚的年龄,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父亲拒了一个又拒了一个,却也不能次次都拒,况且还有皇家赐婚这么一档子事,当今皇上热爱赐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随随便便被赐给了谁,像二妹一样过的不清不楚委委屈屈,那笙儿这辈子也就搭里了,倒不如跟你,你起码不会叫她受委屈。”

    曲时钊这一番话说完,徐之珩表示听的心里舒服,接过圥戎手里的茶壶,亲自给曲时钊到了壶茶,又说:“大舅兄,你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荣筝听了一耳朵的不理解,清了清嗓子说:“你们说的那些,我不想知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问完我就走,也不耽误你们,省得连累你们。”

    徐之珩和曲时钊对视一眼,才想起来旁边还坐了荣筝这么个外人,徐之珩挠了挠头,问:“你是怎么知道镰刀怪是皇上手下的?珲影宗行事一直在暗,就连我对他们都不算了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时间回到许久以前,建琮帝带领朝臣极其家眷上行宫避暑的时候。

    山上飞禽走兽多,功夫好的男子会有打猎的比试,既然是动家伙的比赛,那自然会有受伤的人。

    荣筝就是那个倒霉的,他在打猎时不放心被树枝刮下了马,一路翻滚晕了过去,醒了以后发现自己滚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坑地之中,身边的杂草和树木几乎淹没了他。

    他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扭到了,因为自小没有让人帮忙的习惯,所以荣筝的第一反应是试一试靠自己能不能起来,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找人。

    然而就因为这样,站在山坡上那些人并没有看到角落里挣扎的荣筝,可荣筝却清晰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人活着,迟早会夺走属于皇上的一切,皇上不能不防。”

    “朕自然要防,可朝中那些老臣都向着他,他本人又实在抓不出什么错处来,距离这么远,屎盆子扣不到他头上,朕也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了。”

    通过这些话,荣筝听出上头站着的人其中之一是建琮帝,因为只有建琮帝才会自称朕。

    想到这个,荣筝不敢再动了,因为他怕打草惊蛇,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倒不是说他愿意在这儿偷听,而是他现在不能别人发现,就算他赌上全家性命,保证自己真的昏过去了一个字也没听到,建琮帝可能信吗?

    宁杀错别放过,建琮帝不会相信他真的是晕过去了,到时候荣筝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最后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还会连累整个荣家。

    因此他只能躺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满脸是汗的他真的一个字也不想听,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可他做不到。

    “如果抓不住他的错处,那微臣建议皇上换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建琮帝的语气有些急切。

    “微臣翻阅古书,里面有记载远隔千里却也能取人性命于无形的办法,皇上可以试试。”

    这方法让建琮帝打起了精神。

    没人比他清楚,这些年他为了除掉景王,派去过多少武功高强的杀手,但这些人要么是半路失败,要么是有去无回,景王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那景王的蕃地犹如铜墙铁壁,建琮帝想杀他实在不容易。

    如果有这样的方法,能远隔千里也杀了景王,那简直太合建琮帝的心意了。

    “是什么方法?”

    对方沉默了片刻,接着说:“这方法有违人道,微臣实在不敢说。”

    “什么事能比杀了他这件事要紧?他就是朕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杀了他朕这个皇位怎能坐的踏实?你尽管说,无妨。”

    “微臣记得,景王今年的年纪是二十八,临近年节时,要让人取二十八个未婚少女的性命,把她们的血弄回来,再与景王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裳和写过的字焚烧三日保证火不灭,一个月内景王便会病重身亡,无人救得了。”

    他以为这话说完,建琮帝会多多少少有些犹豫,却没想到对方直接答应下来:“这些都是些小事,他若真能这样死,真绝对会厚赏你。”

    “可皇上,这法子需要注意的事非常多,如果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这法子可就不灵了呀!”

    山坡下的荣筝不敢错过一个字,他认真的听着,可山风不小,有些断断续续的,他听不清楚。

    曲时钊听到此处,着急的问:“需要注意什么?”

    荣筝回答:“第一,杀害的姑娘不能在家中,要是随机在外的。第二,景王用过的东西和写过的东西包括穿过的衣裳要大量的,起码烧上三天三夜绝不能灭一次。第三点,我没有听全,只依稀听到什么年节、什么吸血。”

    “大概是年节前,让杀手用嘴把少女的血吸出来吧。”徐之珩早就握紧了拳头:“我虽知他人品不好,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毒辣的人,二十八条人命,在他眼里就如蝼蚁一般!”

    他这些话让荣筝也跟着叹了口气:“兄弟,看你这样子,对这个皇帝也是容忍不下去了。”

    曲时钊又问:“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这话问的荣筝有些感伤,微微的低下了头:“他们自以为自己选的地方无人知晓,连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没带,哪里能想到我在他们脚底下躺着?也是巧的很,山中多蛇,有条蛇吓到了他,他跌跌撞撞的跑,摔下了坡正好瞧见了我。”

    这话让徐之珩脑中想起了什么:“怪不得,有一阵子我发现他崴了脚,却不知他是在哪崴了脚,身边的宫人也无人受处罚,看来是因为这个。”

    荣筝继续说:“我被吓了一跳,他也被吓了一跳,我急忙用袖子遮住了脸,拼尽全力站起身来,我以为他们没看清自己,可我还是想错了。”

    曲时钊问:“他认出你了?”

    “不是。”荣筝摇了摇头:“他觉得我眼熟,但不知我是谁,我逃得快。但我的脚伤他是看在眼里的,走路一瘸一拐的人在行宫不多见,我去找人开了些方子,他大概是通过那些药方才查到是我的吧,但我很快就回了老家,半年过去以为已经相安无事,谁能想到…”

    剩下的话荣筝有些说不出口了,他颓废的按着自己的脑袋,一言也不发。

    后面的事,就是薛韫查到的那些了。

    荣家被建琮帝抄家灭族,荣筝侥幸逃过一劫,他潜入京城,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妻也死了。

    “也就是说,你荣家的过失,是皇上一手造成的,也正因如此,荣家才会遭遇这灭顶之灾,对吗?”曲时钊问。

    荣筝懊悔的点着头:“临近年节,他担心京城经常有少女被杀的消息传出去,被我听见想起在行宫的事,所以想在杀那些姑娘之前,先把我除去,因为我知道这一切,会害他的罪行被百姓发现。而除了你们,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担心临近过年,会害了燕慈,所以着急把燕慈娶进门,若是她有了夫家,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也就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徐之珩和曲时钊相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当初他们怀疑这荣筝才是杀了陈燕慈的凶手,如今才明白,荣筝是真正无辜又可怜的人。

    “那陈燕慈究竟是因何而死?她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当时已经天黑,她是偷偷跑出门的。”徐之珩对这一点并不理解。

    如果是荣筝用他未婚夫的身份,或许能把陈燕慈骗出来,但听荣筝说完,骗陈燕慈的根本不可能是荣筝。

    “这件事也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她。”荣筝湿润了眼眶:“我与燕慈虽只见过一面,但我觉得她好,她也觉得我好,你们明白一见钟情吗?我想我和她就是。”

    “陈姑娘是个很端庄的姑娘,在贵胄云集的京城,她也是有名声的。”曲时钊为陈燕慈表示惋惜。

    荣筝抹了把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让你们看笑话了。”

    “这不是笑话。”徐之珩对这件事很有触动,他说:“我也有一个心爱了多年的人,曾经的我失去过她一次,如今从头来过,我必要用尽全力,护她一辈子安稳顺遂。”

    曲时钊眉头一皱,怀疑这人说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荣筝继续说道:“我想进京报仇,杀了那个草菅人命的狗皇帝给家人报仇,但狗皇帝搜我搜的太过严密,很轻而易举的就发现我混进了京城,他为了引我出来,用我的名义骗了燕慈出门,我当时拼了命的往陈家赶却扑了个空,想找人时人早就被抓走了,三个珲影宗的人出现与我厮杀起来,最后伤了我的腿,我侥幸逃了出来。”

    徐之珩又想到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珲影宗的?珲影宗虽说一直替皇上做事,可他们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民间知道他们的人毕竟不多。”

    “方才你问过我这个,是那天在行宫,那个人和狗皇帝提议的。这种事不能让朝臣和百姓知道,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人来做,那个人提议让狗皇帝派出珲影宗装成强盗去杀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现在追杀我的人很多,但基本都是珲影宗的,狗皇帝忌惮我,想把我逼上绝路,又要防着我狗急跳墙。”

    “我知道了。”徐之珩顿了顿,抬头说:“这些事你可以放心,我会帮助你,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他能这么做,我也必要忠心于他。”

    “当你和珲影宗站在对立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位护国将军,护的是国,并不是他。”荣筝卸下了防备,眼上还挂着泪珠,对徐之珩释然一笑。

    从青杏斋出来时,已是夜深人静,徐之珩把荣筝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二人功夫都好,不用走正门直接从院墙翻进去,荣筝藏到这儿安全的很,无人能找得到他,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徐家人也不会怀疑。

    安顿好荣筝以后,徐之珩也没闲着,他来到了董成夺的住处。

    对于珲影宗,他的了解实在有限,董成夺伺候先帝几十年,他肯定是多少知道些的。

    董成夺知道外头现在乱着,夜里也睡不安稳,听见有敲门声他便翻身坐起,徐之珩推开门走进来,看见是徐之珩,董成夺才算松了口气。

    “之前追杀你的人就是珲影宗吧?”徐之珩开门见山的问。

    董成夺愣了一下,伸手拿起搁在一边的衣裳,抖落两下后披在了自己的背上:“徐将军是怎么猜到的?”

    “每代皇上手底下都有这么一支做暗事的人,先帝并不会刻意遮掩他们的存在,所以我也是知道的。之前我还纳闷儿,董公公不会功夫,也上了年纪,伸手不算敏捷,碰见珲影宗这一帮武艺高强的人,你是怎么逃脱的?”

    董成夺闻言笑了两声,语气有些不屑:“三藏六躲,我躲的可是很辛苦呢。”

    “董公公伺候先帝多年,和珲影宗肯定是有过交集,若不是了解他们的习惯,董公公怕是早就被抓住了。”

    这一点董成夺也没否认。

    他说:“珲影宗里的人,五岁前被选进宫里,由专人教养,没接触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执行起任务来快准狠,杀人不见血,拿人命不当命,看似招惹不得,实则他们也是可怜人,人性上有好拿捏的漏洞,只要找出这些个看似不起眼的漏洞,我就可以保住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