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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考虑

    这个问题,曲时笙思索了一会儿。

    建琮帝前世之所以下定决心抄了曲家,也并非只因董成夺找到曲傅林这一件事,更重要的是他打心眼里认为,曲傅林效忠的是先帝,而非是他。

    至于先帝,他心里更属意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景王坐上皇位。

    所以建琮帝觉得,曲傅林若是知道了先帝曾想立景王为太子这一档子事,那曲傅林一定会往这个方向使劲,甚至为了这件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因此建琮帝无法接受这么一个随时都会背叛自己、且不对自己忠心的臣子活着。曲傅林在朝中地位颇高,受过他恩惠或者与他交好的大多都是树大根深的老臣,牵一发而动全身,曲傅林若诚心替景王周全,建琮帝一时半会拿他还真没法子。

    所以他只有先下手为强,先杀了曲傅林,抄了他的家,这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

    曲傅林若是知道董成夺手里攥着剩下的一半遗诏,那他肯定会拥护景王夺皇位,这是毋庸置疑的,曲时笙作为曲傅林的女儿,当然有够了解父亲,董成夺也正是因为看破了这一点,才下定决心和曲时笙好好谈谈。

    “我父亲对先帝是什么样的忠心,想必董公公也是看在眼里的,你和我这个晚辈说这些没有意义。”曲时笙说道:“我现在只庆幸你没见到我父亲,没让我父亲淌这趟浑水。”

    “笙姑娘怎么能认为这是浑水?”董成夺有些生气的说:“当今皇上自私多疑,是朝堂上的厝火积薪,这样的一国之君都如此,老百姓还能有什么好日子?不如借由你父亲的本事,扶持景王上位。”

    听他这么说,曲时笙有些生气。

    他这样想曲时笙没什么可说的,但董成夺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应当比一般人要稳重才是,可他偏偏急着找曲傅林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为整个曲家惹来了杀身之祸。

    前世他的错,曲时笙没办法怪到今生的董成夺头上,但她心里头憋屈的厉害。

    “你只顾着自己嘴皮子上快活,说一些让人不得不舍身取义的话,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荣华富贵罢了,哪里考虑过别人会不会因为你的煽动而全家被灭?”曲时笙冷哼一声:“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你把遗诏交出来,不准再找我父亲了。”

    董成夺哪里能同意这个。

    现在的遗诏既是他的催命符,又是能保住他命的东西,若是此刻的他被建琮帝的人抓住,一定不会就地将他处死,因为遗诏还未找到。

    而且他若是现在把遗诏交出去,他不能确定徐之珩会不会将他直接杀掉。

    “这东西我是不会轻易交出去的,而且现在也没在我的身上。”董成夺转头,不去看曲时笙:“笙姑娘又说不想让你父亲淌这趟浑水,这边却又想要遗诏,我猜不到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徐之珩拉着曲时笙的手说:“我来劝劝他,你到外头等一等。”

    曲时笙没有法子,她怕继续和这个前世害了自己全家的人在一起,会让她心里更加憋屈和怨恨,于是走出了门。

    待曲时笙走后,徐之珩扯了把椅子坐下,和董成夺面对面说道:“我们来谈一谈遗诏这件事。”

    董成夺不去看徐之珩,似乎有回避的嫌疑:“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这个遗诏是扳倒皇上的一把利刃,我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

    “所以呢?”徐之珩的眼中透出几丝精明:“你是打算靠你自己,拿着那半张遗诏逆天改命,将他从龙椅上扯下来?你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我不相信你有这样的力量。”

    董成夺被他噎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只要我找到对先帝和景王忠心的人,在暗中操作一番,这件事未必就会输。”

    “可你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件事由于你操作不当,会连累多少无辜的人丧命。”

    “这个我管不着。”董成夺说:“既然是注定要牺牲的事,我又何必多想?徐将军也是受过先帝恩惠的人,若不是他你被你父亲打压,恐怕这大将军之位已经是你庶弟的了,你难道就不会对先帝心怀感激?”

    董成夺这话不假,徐之远也算是自幼习武,兵法读了不少,何氏对他很有期望,蛊惑徐舟权在先帝面前为徐之远美言几句,让徐舟权顶替那时空缺的将领职位。

    但先帝却说徐之远年龄尚小,资历不足,说明了多个原因够,推了徐之珩上去,这才让徐之珩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奠定了他领兵打仗的基础,后年他一步步都走的稳健,先帝又着意提拔了他不少,相反对于徐之远却十分疏远和冷淡。

    “我对先帝的确心怀感激,但这并不能让我踩进你的圈套。你要知道,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若诚心把皇上拉下马来,扶持景王上位,其实还有更多办法,无需一道遗诏。”

    现在的徐之珩十分风光,文官武将之中都有他的人,虽然多年在战场上对京城的事并不尽祥,但他自己有能力有手段,想查些东西轻而易举。

    所以徐之珩的话,董成夺并不怀疑。

    可他知道此刻的他不能露怯:“徐将军有办法?明着造反也好,暗中用什么手段也罢,就算景王成功上位,百姓们也会加以诟病,一个得位不当就足够他受了,徐将军和景王多年好友,难不成要这样坑他?”

    “皇上身上的错处多,我若诚心针对他,联合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把他赶下皇位扶持更适合的人上去,又有谁会说景王的皇位来路不正?倒是你,拿着一封没人能证明真假的半张遗诏,去联络各个朝臣,万一有人心里已经对皇上忠心,杀了你夺了遗诏,你还有哪张嘴在此说话?”

    董成夺被气的发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信任道:“我哪里分辨的出,你是忠心先帝和景王的人,还是忠心当今皇上的人?我可是知道的,建琮帝继位后依旧重视你,你自己也是个争气的,打了几场胜仗收到了数不清的赏赐,年纪轻轻便是二品大员,万一你早就忠心了皇上,我把遗诏给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我若真的忠心他,或许已经对你用刑了,等着你受不住刑罚交出遗诏后把你的人头交给皇上,你就没想过这些?”

    “你如果真想那么做,我们此刻恐怕不能面对面的说这些吧?”董成夺终于看向了徐之珩。

    虽然表面上他把所谓的忠心、百姓挂在嘴边,可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荣华富贵才是他追求的目标。

    而拥有荣华富贵的前提,是他要保住自己这条命,好好活着。

    “所以说咱们又绕了回来,你没有信任或者不信任我的挑选资格,现在的你,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多说无益。”徐之珩往后倒着,后背靠着椅背,双脚自然的搭在了桌面上,随着他脸色冷了下来,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让董成夺有些难以呼吸。

    见董成夺半晌没说话,徐之珩又说道:“和景王关系密切的人,除了曲阁老便是我了,想必你若是曲阁老的那条路走不通,也会走我这条路,既然早给晚给都是给,何不现在痛快些,总比自己丢了命强。”

    “你确认你能帮我,扶持景王上位?”董成夺语气怀疑的问。

    “你要知道,不仅仅只有你对他不满。”徐之珩的语气多了几分认真:“我要扶持景王上位,一面是因为这皇位本该是景王的,另一面则是当今皇上德不配位,他不配坐在这把龙椅上,我若是不把他扯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要了我的命。”

    他这话说的不假,前世他就是死在了为曲家正名的路上,被建琮帝算计买通了他身边的人。

    而前世董成夺一样找到了他,只是没给他那个遗诏,如若不是走投无路,董成夺也不会转头来找他。

    听他这样讲,董成夺还是不敢相信,总觉得徐之珩和他藏了什么秘密没有全盘托出。

    其实这也不难猜,徐之珩和曲时笙双双重生是大事,当然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而董成夺在徐之珩面前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徐之珩明着和他藏心思,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就凭我现在没杀你。”徐之珩将脚拿下去,站起身说:“给你一天考虑的时间,若是不交出遗诏,明天我就会杀了你,就当是给小笙报仇了。横竖你的遗诏无非就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或者在谁的手中,若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没有你说也不会有人轻易将它找到,所以我不担心,若是后者的话也无所谓,你在京城结识的人不多,若有能拿遗诏掀起血雨腥风的人,你也不会去找曲阁老。”

    “你一点也不在乎遗诏?”董成夺惊诧的问。

    徐之珩冷笑一声:“遗诏只是能让我师出有名罢了,有它无它并没什么所谓。”

    说完他转头离开,董成夺则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徐之珩的背影。

    这位少年将军杀伐果断,手上沾着的血数不胜数,很少有人能像曲时笙一样,看见他柔情似水的一面。

    董成夺丝毫不怀疑,若是他明天不把遗诏交出来,徐之珩真的会手起刀落取他性命。

    在外面的曲时笙站在廊下等了会儿,见徐之珩出来忙走过去问:“怎么样?他交出东西了吗?”

    徐之珩摇了摇头:“东西现在没在他的手上,急也急不得,我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他还不交的话,我也没必要让他活命了。”

    这董成夺就像个瘟神,建琮帝若是发现他和谁有联系,那对方一家人别想有一个活口。

    “把他杀了,东西就更找不到了。”曲时笙有些沮丧。

    “你别紧张,我相信他不是蠢人,在宫里这些年,他的本事也不小。”徐之珩说:“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他本身贪生怕死,交出东西来还能赌一赌搏一搏,如若不交那就只有一个死,他不会选择送命的。”

    “但愿如此吧。”曲时笙叹了口气。

    说话间,何氏在门外经过,说是路过不如说她是故意往这个方向走。

    看见曲时笙后,何氏笑了一下,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被设定训练过,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靠近曲时笙说:“早听说曲姑娘今天过来,大公子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她这么贱兮兮的笑,似乎完全忘记了那天曲时笙在徐家大门前下她面子的事。

    曲时笙都没正眼看何氏,继续同徐之珩说:“我就说早晨的菜做的不好吧。”

    何氏脸上的笑容一僵,不悦二字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但她还是讨好道:“曲姑娘是过惯了好日子的,我们徐家男子都在战场上摔打惯了,没有什么挑嘴的人,吃食手艺上的确不如你们家里的厨子。”

    这话引得曲时笙一声嘲讽的笑,连凉儿和恬儿都忍不住笑了。

    “何姨娘不说我都忘了,可不是摔打惯了吗,单你儿子一人,先是摔到了韫瑰公主的床榻上,又因为养马不细心让皇上都跟着摔了,你若说你儿子是挑嘴的,那我可不信。”

    这番话简直是把何氏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就算何氏再想做小伏低也难以忍受,毕竟她做了徐家多年的女主人,也是要面子的。

    “曲姑娘这张嘴当真是利落,我好歹也是主动向你示好的,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她的语气有些委屈,面上看起来也楚楚可怜,曲时笙眯起眼睛打量她,心中猜测她用这幅面孔骗了徐舟权这么久,感情徐之珩这个痴情种子是继承了他爹?

    “何姨娘用不着跟我装可怜,我又不是徐伯父。”曲时笙说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劝劝你儿子,往正道上走一走,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只有空头官职却无实权的样子,丢徐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