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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应是河盗

    两艘船头朝北的官船几乎并排着,同时抛锚停在运河之上。

    两船之间相距甚近的间隙,已铺上了十数块长木板。

    这些连成一片的长木板,使得在两船来回走动亦毫无阻滞。

    此刻,陈大和牟斌均站于右侧那艘官船的船头位置。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名身穿甲胄、双手持着数面不同颜色小旗的男子。

    这首官船的右侧已临时竖起遮挡板,在船头位置也不例外。

    而陈大和牟斌,正透过遮挡板之间那些不大的缝隙,不断往船外张望着。

    只见原来停滞不前的民船和商船,重新拉起船锚,再次缓缓航行起来,有往北驶去的,亦有往南而走的。

    与此同时,却有十数艘不大的船只正自北往南而下。

    每艘船之上均搭乘着十来人之多,而且大部分人的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刀,只得少数人拿着木棒,但似乎并没有手持弓箭之人。

    陈大见得顿时轻笑了声:“牟大人,看这伙人的来势,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是冲我们,还能冲谁?谁让这两艘官船甚为惹眼呢?”牟斌嘿嘿一笑。

    “这些贼人莫非就是少爷口中所称的河盗?”陈大再道。

    牟斌嘴角一扯:“十有八九是了。”

    “他们手中的武器似乎差了些许。”陈大脸上的笑意依旧。

    “我倒希望他们能赤手空拳而来,那我们大伙应对起来才会轻松自如。”牟斌摇了摇头。

    “那自然如此。”陈大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稍顷,又道,“不过,做贼的又岂会赤手空拳?”

    牟斌“嘿”了声:“但他们如今这样子,和赤手空拳也没有太多区别。”

    陈大听得立马朝他拱了拱手,轻笑起来:“在下实在佩服,牟大人竟不将这些河盗看在眼内?”

    “并非轻视之意,只觉这些贼人实在胆大妄为。”牟斌微摇了摇头。

    “牟大人,此番南下所遇见的一众贼人,又有多少不是胆大妄为的?”陈大的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牟斌轻叹了声:“这些乘船而来的贼人,他们莫以为凭手中的刀棒,就能打我们的主意?”

    “起码他们不少人还手持长刀。在滕县之时,有一伙人是直接拿棍棒就出来拦路劫夺。”陈大突然轻笑了声。

    “那一群只不过是因水灾而被迫无奈的村民而已,和这些贼人岂能相提并论?”

    陈大“哟”了声:“想不到牟大人率人暗中跟随少爷,竟然还留意那些人的来历呢?”

    “岂能不留意,任何一事均可能关乎少爷安危。”牟斌嘴角勉强一笑。

    须臾,他再道:“不过,真正的响马在你们手下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那三兄弟所带的一群村民?”

    陈大又朝他拱了拱手:“牟大人谬赞,那三兄弟的武艺可不弱。若单打独斗,我们还真不容易拿下。”

    牟斌听得一笑也没当真,见得那些小船驶得越来越近,随即转身望着那名手持小旗的男子,吩咐道:“挥旗语,让大伙做好准备。”

    那名男子听得立马应了声诺,向船中方向走了两三步,手里只保留了红旗和蓝旗,其余旗子则被他扣于腰间位置。

    随着他手中旗子的挥动,站于两船上的众人见得,顿时满脸肃穆,缓缓抽出鞘中的长刀,握在手中。

    过了没多久,那十多艘自北而来的小船,已将陈大和牟斌脚下的两艘官船团团围了起来。

    只听得一道略显沧桑的男声传了过来:“船上的官差听好了,我们只劫财,绝不伤及性命……”

    声音恰好是从陈大和牟斌所站位置的北面传来。

    陈大和牟斌听得相视一笑,双双沿着遮挡板的缝隙打量起来。

    却见船头对着的一艘小船之上,一名穿着略显破旧棉袄的髯须大汉,正朝着这边不断地叫嚷着。

    反反复复都是刚才那句话,意思很明显,表达他们此次前来“只劫财不伤性命。”

    “光天化日之下,这些贼人亦出来拦河劫夺?实在是无法无天。”牟斌微摇了摇头。

    “若他们真不伤及性命,还算有些良知。”陈大轻吁了口气。

    片刻之后,牟斌突然一脸玩味地望着他:“陈大,喊话的这髯须大汉似乎为头领,不如将他们引上船来一一生擒?”

    陈大听得一愣,将贼人引上船来生擒?牟大人竟这般胆大?少爷的安全岂能保证?

    牟斌似知他的顾虑一般,随即又道:“都是小毛贼,不会引起甚么意外。”

    沉吟了片刻,陈大终究点了点头:“若牟大人真有把握,在下奉陪就是。但要策少爷万全,绝不能出什么漏子。”

    “这个自然,难道我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不成?”牟斌似有十足把握。

    在船下仍不断响起的叫嚷声之中,牟斌已凑到陈大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陈大听得时不时点头,还脸露浅笑。

    又过得一小会,牟斌轻咳了声,似乎是清清嗓子之意。

    只见他朝着船头嚷了声:“好汉……”语气之中竟带着恐惧。

    那髯须大汉听得船上终于有人回应,似乎也听出牟斌语气所带的恐惧,顿时笑了起来:“官差大人,不须害怕。我们只为财,不伤性命。”

    站在牟斌身旁的陈大却暗暗一笑。

    “好汉,船上载的……都是香……香料……”牟斌故意有些颤抖地回应。

    “香料?”那髯须大汉似有些愕然。

    “是香料,好汉劫了也无益……”牟斌又道。

    稍顷,那髯须大汉又问道:“只得香料?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牟斌嘴角扯了扯,语气依然带着些许恐慌。

    “两艘官船均没有银子?”那髯须大汉“嘿”了声。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牟斌故意一顿。

    那髯须大汉喜道:“官差,你总算说实话了。”

    “我与几个押送的同僚有些碎银,加起来或许有十两八两。但这点银子,好汉也看不上吧?”牟斌再应道。

    “官差,你在蒙骗我呢?”那髯须大汉似有些恼怒之意。

    这回不仅牟斌,连陈大亦偷偷笑了起来。

    须臾,牟斌对陈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着船头方向又道:“好汉若不信,请上船来一查。”

    那知他话音落了好一会,那髯须大汉竟然还没有回应。

    陈大和牟斌不由得相互一望,随即凑近遮挡板的缝隙往那只小船打量起来。

    原来那位髯须大汉正与其身旁的数人低声细语,相距并不算近的陈大和牟斌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