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道突如其来的响声,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均被吓了一跳。
一家四口同时停下脚步,满脸错愕地相互望了望。
片刻之后,匡右迟疑地出言道:“爹,娘,不会真遭贼了吧?”
他话音刚落,匡左已经往前走了一步,竟然将匡叔和匡婶护在身后。
匡叔见得顿时轻笑了起来:“左儿、右儿,你俩紧张什么?怎会有贼光顾我们家呢?他们能偷什么?”
匡婶却皱着眉头。
就在这时,门内响起一道声音:“匡大叔、匡大婶,小左、小右……”
须臾,自大门之内走出了数道身影。
望着站在最前面的那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均一愣,似乎均不敢相信的模样。
稍顷,他们竟然同时伸手揉了揉双眼,再望了过去。
站在他们前方的,是一名脸带笑意的年轻男子。
虽然这名年轻男子身着棉袄,却掩藏不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不是朱厚照,还能是谁?
站在朱厚照身旁的,却是何文鼎、刘瑾、牟斌、黑狼、陈大、赵五和钱六等人。
见得匡叔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朱厚照咧嘴一笑:“怎么,这就不认得我了?”
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顿时醒悟过来,齐齐躬身唤了声:“少爷……”
朱厚照脸上的笑意不减,朝着他们扬了扬手:“好久不见……”
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笑意满脸,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再出言。
过得好一会,他们才与何文鼎、刘瑾、牟斌、黑狼、陈大、赵五、钱六等人打招呼。
一阵寒暄之后,朱厚照已指着放于大门旁边的盐筐,问道:“匡叔,那六只盐筐已快装满了盐,今日收成不错,晒了多少块盐板?”
匡叔躬身应道:“少爷,六十块盐板。”
“晒出差不多三担盐,将近三百斤吧?”朱厚照“嗯”了声。
“应该差不多。”匡叔点了点头。
匡右插话道:“少爷,要不要称一称?”
“小右,有什么好称的?又不是急着去纳盐。”朱厚照摇了摇头。
在匡右讪笑的同时,朱厚照已伸手朝大门方向扬了扬:“大伙赶紧进屋,别愣在这里。”
众人听得均笑了起来,于是一行十余人,在何文鼎和刘瑾领头下,先后走进宅子。
仅一会工夫,众人去到靠近土灶的位置。
那里已摆着三张方桌,其中两张的桌面放了数只茶碗,茶碗的茶水仍冒着腾腾的热气。
朱厚照在那张仅摆放了一只茶碗的方桌前坐下。
在何文鼎引领下,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走到没摆放茶碗的方桌旁,面对朱厚照而坐。
约莫数息,刘瑾和何文鼎已先后端来四只盛着热茶的茶碗,放到他们面前。
在匡叔和匡婶等人吃惊的同时,朱厚照指着茶碗道:“匡大叔、匡大婶,先喝口热茶吧。这可是王大人所送的茶叶。”
匡叔和匡婶顿时愕然,须臾才连连道谢。
朱厚照示意何文鼎和刘瑾也坐下来。
抿了一口茶之后,朱厚照望向那匡叔,又道:“匡大叔,没得你们同意,我们就自行闯进来,有怪莫怪……”
匡叔听得立马摇头:“我们怎会怪少爷。这宅子,少爷随时可进。”
“少爷,我们刚回来时,见到大门敞开,以为遭贼了呢。”匡左说道。
“还听到‘咣当’一声,”匡右也插话,一顿再道,“那知,原来是少爷来了。”
朱厚照嘴角带笑,将手中茶碗缓缓放下:“适才小瑾跑得急,撞倒了一张桌子。”
已在另一张方桌旁坐下的刘瑾听得讪讪一笑,随即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的尴尬。
尽管已坐下喝着茶,但匡婶脸上似仍有些不相信的模样,缓缓道:“少爷,你还真来了呢?”
“匡大婶,想不到吧?”朱厚照望着她笑了笑。
匡婶“嗯”地应了声。
匡左和匡右对望了一眼,几乎齐声:“娘,少爷说到做到。”
“匡大婶,我答应过的,自然会再来。”朱厚照笑意不减。
见得朱厚照笑,匡左又道:“少爷,刚才收盐的时候,我们还在说少爷何时再来呢。”
朱厚照“哦”了声。
“没想到,收完盐刚回家,就见到少爷。”匡右接着道。
在朱厚照轻笑的同时,匡叔将手中的茶碗一摆到桌面,已道:“少爷,你可知道,如今东台场大变样,大伙的日子过得不错了。”
“大变样?”朱厚照仿似有些愕然。
“现在大伙都愿意用盐板晒盐,不像上月几乎人人拒绝。”
“那些盐板全是盐场提供的,只须交一点点租。”
“东台场的盐场官已全部更换,没人欺负我们了。”
“运学的学堂已建好,那新上任的盐场官说了,明年春就开办。”
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争先恐后地诉说起来,惟恐朱厚照不知道一般。
对于盐场的变化,朱厚照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听得频频点头,更不断称好。
稍顷,朱厚照却指了指匡叔和匡婶所穿的衣裳:“匡大叔,匡大婶,既然如今日子过得不错,怎么还穿得这么破烂?”
匡叔和匡婶均笑了笑,匡婶出言应道:“少爷,干活的时候穿这衣裳合适,弄脏了也不可惜。”
如今匡叔和匡婶添置布匹、裁制新衣裳自不在话下,但以往的习惯使然,他们是舍不得换而已。
未几,匡叔和叔婶各自将匡左匡右拉了起来,走到朱厚照跟前,齐齐跪下去,口呼:“谢少爷的大恩……”
“匡大叔,匡大婶,你们做什么呢,快快起来。”朱厚照见得一愣。
但匡左、匡右、匡叔和匡婶仿似早已商量好一般,不仅没依其言站起,反而叩起头来,异口同声地又呼道:“谢少爷大恩……”
朱厚照嘴角扯了扯,没有出言阻止。
过得一会,重新坐回方桌边的匡左又道:“少爷,你还记得那程明么?”
“那当众申冤的程明?”朱厚照微点头。
“就是他。”
“那程明怎么啦?”朱厚照眼中似有些疑惑。
匡左突然“哎”一声:“少爷,那小子居然在找媒人说亲,还快说成了。你说气不气人?”
“小左,他程明说亲和你有什么干系?”朱厚照有些不解,打量了他片刻,眼中带笑地又道,“小左,你似乎很不甘心呢?”
在匡左尴尬一笑的时候,匡右插话道:“少爷,他程明自己说亲就算了。但可恨的是,他竟然还劝我爹娘,快找媒人也为我两兄弟说亲……”